臨西三中是高考考點，每年高考前，高一高二的學生都要停課幾天。

下課鈴響了，李秀峨拿粉筆盒震了震講台：“說個事，夏天了天熱，出去玩别老想着往河邊跑，防溺水的冊子發下去了别不當回事……”

“另外，”她放下粉筆盒，拍了拍手上的灰，“應悄、卓越、王翔……點到名字的幾個别走，找你們談談。”

卓越“嘁”了一聲，不太想和李秀峨談：“什麼事啊老班？都約好了一起去和平路吃東西呢。”

李秀峨沒理他，胳肢窩夾着教案出去了。

“還吃嗎？”

“吃。”伏知時将斜挎包挂在肩上，頭一歪靠在課桌上，閉着眼說，“我等你們呗。”

其他同學都散了，應悄大概猜得出李秀峨找她想談什麼。

她的月考成績下滑了，這個月為了多去機構訓練找李秀峨拿了好幾次假條，其他幾人和她的情況一樣。

進了辦公室，李秀峨翻開一個本子，上面記着請假次數：“……卓越你請假最多，真訓練假訓練？”

沒給他回答的機會，李秀峨把本子一扔：“藝考過了文化課不過有什麼用？”

……靈魂拷問。

幾人啞巴了，站那兒聽李秀峨訓了二十分鐘。

從辦公室出來後，卓越偷偷瞄了一眼身後，确定李秀峨沒有偷襲才說：“操，她怎麼知道我請假出去浪的？”

應悄說：“……你都考二百五了，這不是很明顯嗎？”

“誰讓我們學音樂的錄取分數線低呢。”卓越不以為恥，“二百五怎麼了？誰二百五？我明明是二百五十九分。”

應悄挺佩服他，掏出手機在屏幕上面點兩下：“你還挺滿意是吧？”

-來了。

幾乎是消息發出的同一時間，彩虹頭像彈出一條新消息。

-去了。

一群人約在樓梯口碰面，伏知時邊玩手機邊走路，他落後其他人一段距離，身上穿着翻領白色襯衫，一顆顆珍珠扣進扣眼，最上面的珍珠沒扣，露出棱起的鎖骨。

褲子的款式很普通，黑色長款，褲腰被黑色的腰帶拴緊，腰帶扣的邊緣鍍上一層暗金色。

……有點燒。

和她習慣穿小學生衛衣小學生T恤的風格不一樣，伏知時潮得和她不在一個圖層。

手機震了震，是伏知時發的消息。

-我長高了。

很莫名其妙的消息，應悄回了一個問号。伏知時這回沒拿手機回她，而是隔着人群朝她比了一個手勢。

數字三。

說明他現在有一米八三了。

“真的，你嘗一次就知道了。哎對了，你們都吃不吃毛蛋啊……”說着，卓越往那邊看了一眼，也學着伏知時比了一個手勢，拇指食指翹起來說，“很好，伏知時選手第一個報名。”

應悄：“……？”

“毛蛋？毛蛋是什麼？”

應悄說：“未孵化的小雞死蛋裡了，屍體和屍水。”

“那我不吃。”伏知時笑着說，“不好這口。”

一群人結伴走出校門，出來的時候耽誤了點時間，但門口還是停了不少車，距離高考隻剩幾天了，住宿的搬空寝室回去自己複習，走讀的也要把書和卷子搬走。

六月的盛夏，三中的校園下了一場卷子飛起來的大雪。

大雪停歇，有些人的青春永遠落幕。

和那些準備高考的學姐錯身的一瞬間，應悄又回頭看那場雪，雪還在下，隻不過比最開始小了許多。

最後一片雪翻飛着落下，雪停了。

她又側頭去看，王翔和卓越又鬥上了，遠遠地跑在前，柯甯估計又嘴賤了，虞小滿追着她打。

身邊隻剩下伏知時。

橘紫的夕陽燒成了火，她的手背碰到了伏知時，撩起一片酥麻。

“牽一下？”

“過了啊。”

“又過了？”伏知時懂了，“我想得美。”

應悄看了看周圍，确定沒人注意這邊，她探手去勾伏知時的手：“牽一下。”

手指一點點穿過他的指縫，伏知時克制着顫抖，反手抓緊她的手，啞着聲音問：“現在不過了？”

“嗯。”應悄很平靜，實則心跳也開始不對勁了，“我想得美。”

“悄姐——”

剛牽上沒兩秒，卓越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嗓子嚎得所有人都往這邊看。

應悄被他這一嗓子喊毛了，下意識甩開伏知時的手：“怎麼了？什麼事？”

“你倆……”卓越瞪着兩人，“剛才牽手了？”

“沒啊。”應悄睜着眼說瞎話，“需不需要我幫你挂一個眼科？”

“你扯！牽沒牽我判斷不出來？”卓越指着伏知時，“他都紅溫了！”

……操啊，伏知時是真藏不住事。

見藏不住了，應悄也沒想着換别的方式繼續瞞，直接說：“還沒談呢，出去别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