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什麼噓,你們以為我想啊?卷子拿出來。”
“TD?”伏知時不緊不慢地翻桌洞找卷子,“什麼意思?”
“沒收過騷擾短信?”應悄在一堆教輔書裡找到上周發的卷子,“退訂就回TD啊,這也要教?”
找卷子的手停下來,伏知時在琢磨退訂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都講了幾分鐘了?還有人沒找到卷子?”賽跑說,“沒找到的别在那找了,後面站着去。”
伏知時撇撇嘴,去後門前丢下一句:“我桌洞沒有,你找找在不在你那兒。”
這人卷子一找不着就懷疑自己。
“我拿你卷子幹什麼?”
後門。
“突然要講誰能那麼快找到,也不看看各科加起來給我們發了多少卷子,”後門差點不夠站,柯甯嘟嘟囔囔地抱怨,抱怨到一半畫風突轉,龇牙咧嘴地樂,“蔣雪優你可是課代表,你對得起賽跑嗎你就來了。”
蔣雪優以手指為梳梳了兩下頭發:“……啧。”
然後一群人愣是在大夏天抱團取暖似的站了一節課。
“上周還有兩張發的卷子沒講,”賽跑喝着菊花茶潤喉,“體育課别想上了,上節課卷子沒找到的抓緊找,要去廁所的趕緊去,馬上上課了。”
相當于課間也沒了。
九班的同學雖然不滿,但都分得清大小王,應悄抓着一疊卷子在翻,上學期的都翻出來了,上周的死活翻不出來,翻到一半,她不太自在地想掩飾過去,正要翻下一張,卷子就被抽走了。
“我就說,我卷子在你這兒。”
應悄:“……”
沒一會兒,上課鈴響了。應悄自己那摞卷子翻得差不多了,沒翻出來,她開始懷疑伏知時,伸手鑽他桌洞亂翻,伏知時一直不在狀态,側着頭像在琢磨東西。
賽跑這節課沒有預留前搖的時間,講題的間隙插進去一句:“自覺後門站着。”
誰一個虧吃兩次啊。
這節課隻有寥寥幾人沒找到卷子,應悄實在找不到卷子,剛站起來打算往後門走,邊上的同桌就拽出自己的卷子壓在她課桌上,然後借着空出來的空隙去後門了。
應悄:“……?”
“伏知時,”賽跑也是沒想到有人能連着兩節課找不到卷子,“你下課去我辦公室一趟。”
後桌的王翔把一切看在眼裡,牙齒叼着吹起來轉圈的硬質糖果掉在課桌上,他又撿起來塞嘴裡:“……搞什麼啊?”
隔了一個過道的朋友壓聲道:“小情趣啦。”
伏知時站得慌不慌應悄不清楚,反正她有點慌。
這人兩次罰站都是拜她所賜。
好不容易磨到了下課,伏知時跟着賽跑去辦公室了,其他人下去跑操。從辦公室出來後,伏知時去了一趟小賣部,拎回來幾袋冰棍,冰棍的牌子一樣,他随手發下去。
剛發完就聽見一陣吵鬧聲,大家回來了。
“哇!又是時哥請的嗎?”虞小滿一進門就看見每人桌上一根冰棍,朝座位上的闊少拱了拱手,“少爺,大恩大德下輩子再報。”
柯甯跑着進班,卓越氣喘籲籲地追上來:“柯甯你怎麼不去學體育呢?這麼能跑!”
所有人都在笑在鬧,應悄拉開椅子坐下去,發現自己桌上沒有冰棍。
怎麼搞特殊呢這人?
“這是你的。”
伏知時遞過來一個雪糍。
應悄頓時想到那天,所有人在吃雪糍,她在和伏知時一起吃老冰棍,她吃得食不知味,點了一下伏知時:“……我還是覺得雪糍好吃。”
沒想到雪糍的報應這麼快就來了。
應悄“啊”了一聲,清瘦的腕骨活動兩下,看不出情緒地接過來了。
她剛拆開包裝咬了一口,就發現邊上那人也在拆包裝,餘光看過去,和她的一樣。
也是雪糍。
應悄:“……”
……又讓你顯眼上了。
應悄第一次吃雪糕吃嗆了,她捂住嘴悶咳兩聲,沖伏知時擺了擺手:“沒事。”
她被嗆得眼角飛淚,眼圈鼻尖都紅了,伏知時咽掉雪糍,想看她,又不敢看她。
伏知時低着頭咬雪糍,冰涼的草莓餡裹在舌尖,聲音被冰啞了:“……退訂是不是同意啊?”
TD,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
模棱兩可的态度,說不清是不是暗含縱容。
應悄隻是吃冰棍慢,吃雪糍都是幾口解決,口腔裡的溫度下降,她含着雪糍等它慢慢化開,另一隻手團着包裝捏起來扔進小垃圾桶。
伏知時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他換了一隻手拿雪糍,想自己去找答案。
被雪糍冰過的手指慢慢下潛,他不動聲色地往後靠,嘴裡依舊在慢條斯理地吃雪糍,左手的指尖碰了碰應悄搭在椅子上的手。
兩個人的手都是冰的,觸在一起卻很熱。
碰在一起的瞬間,激起她蜷縮的反應,伏知時沒有停,如同在黑暗裡摸索一樣去尋她的手,帶着點顫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手背。
她沒有躲。
喉嚨好像燒了一把火,他艱難地咽下最後一口雪糍,指望這個降降火。
涼到像是沾水的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捏一個不夠,又去捏第二個,兩人的指腹相貼,把指腹上的溫度塗給對方。
伏知時捏得不重,但能感覺到應悄的手蜷了蜷,想往後退,但隻退了一半,指尖還是含在他圈起來捏她的手指裡。
沒降下去的火死灰複燃,他垂着眼看自己褲子。
火在燒。他沒防住。
“……我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