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圓蓮子八寶粥。”

“收！收啊！”查博文百忙之中掃了她一眼，“随便什麼都行。”

排在前面的同學拎了一桶野生黃鳝，她揭開網罩給應悄看：“查博文媽在和平路開了一家飯店，這些，都能當學費。”

應悄：“……”

所有東西登記在冊後，查博文找了兩個同學幫忙把東西運走，走了兩步又折回來，說：“老師說大多數同學基礎薄弱，第一節課會從比較基礎的内容開始講，中考數學低于及格分的都坐前面去。超過一百分的同學，可以坐最後一排。”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挪地方，桌椅闆凳挪動的聲音響成一片。

後排反而空了出來。

在大家的注視下，應悄來到最後一排，這一排還有一位同學，這位同學正閉着眼睡覺，他領口寬松，脖子上墜着一支拴着黑繩，由和田玉雕就的文昌筆。

寓意文采昌盛。

“喂，後排那個！别睡了，中考數學低于及格分的坐前邊兒去。”查博文又重複了一遍。

伏知時連眼皮都沒掀一下，閉着眼說：“我中考數學滿分。”

教室裡頓時一片噫籲嚱聲——

這也太裝了。

伏知時嘴角勾起笑，說：“不要太嫉妒啊朋友們，經過我的不懈努力，現在數學五十九。”

噫籲嚱聲更盛，伏知時沒管那些人的反應，他側過臉看應悄：“你呢？”

“梅花不提前世繡。”

“知道這個座位代表什麼嗎？”伏知時擡起右手壓住她的課本，輪廓明顯的手背鼓起幾道青筋。

“什麼？”

“代表着學霸。”伏知時指了指前排的座位，又指了指自己面前這張桌子，“基礎薄弱的同學都坐前面去了，最後一排，這個位置，學霸。”

應悄把課本從他手裡奪出來，說：“我六十分，你五十九分，五十九分和六十分的學霸。咱倆可真是學霸界之恥。”

伏知時笑得趴在桌子上，就着臉貼桌面的姿勢看她，說：“誰能想到，全靠同學們襯托啊。”

“鈴鈴鈴——”

這個教室竟然安了一個廣播。

鈴響後，老師走上講台，他撇斷一截粉筆頭，在黑闆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查镠。

“這個镠字，在新華字典裡的釋義是‘成色好的黃金’，我的父母這麼看待我，我亦是這樣看待自己。”老查說，“各位，你們每個人在我眼裡都是一塊金子，一塊即将被發掘的金子。說白了，我開這個課不是為了賺錢，我對你們唯一的要求就四個字，自願、自覺。”

頓了頓，他繼續說：“不是自願自覺來這裡的同學，後門開着，随時随地大膽地走。”

他這番話很誠懇，前排走了五六個同學。

有個同學舉手：“老師，我的牛蛙能退不？”

“能。”老查一臉慈祥，“去吧，回家注意安全啊。”

教室很快空了三分之一，老教師沒有半分不悅，隻說：“想走的不要有負擔，大家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體驗，學習這條路走不通，那就換一條路，未來學一門手藝傍身。同學們，不要急着趕路，記得偶爾停下來，看一看路上的風景……”

老查那番話不少同學都聽進去了。

前排的學渣一個比一個認真，反觀後排兩個“學霸”，一個在玩手機，一個在吃盼盼小面包。

伏知時覺悟很高，他自己不學，也不影響别的同學。

隻是……應悄拿餘光瞟他，這人坐立不安的，一會拿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會在手機上飛快地敲字。

這種“飛快”往往持續不了兩分鐘，然後又會慢下來，繼續在紙上打草稿。

應悄覺得神奇，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偷偷往旁邊看去。

草稿箱裡。

标題一欄寫着——少爺和王媽097章。

隻見懸在屏幕上方的手指敲敲删删，八分鐘過去，最終留下幾行經過反複斟酌的對話。

-王恕（痛苦地抱住頭）：王媽，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我夢到小婉，小婉她變成小羊，然後……

-王媽（端出一盤烤全羊）：少爺，是她嗎？孜然小婉。

-小婉（端出一鍋冰煮羊）：你怎麼知道今天要吃全羊宴？小饞貓。

應悄：“……”

伏知時點了保存，他察覺到有道目光始終盯着自己這邊，于是猛地擡眼，捉住那道沒來得及閃躲的目光。

伏知時挑了挑眉：“你什麼表情？”

應悄覺得太邪門了，這叫什麼？我的同桌成了産糧的太太，我私下還追更他給他點贊？

“沒什麼。”

“藝術來源于生活，有些是聽王媽說的真事兒。”伏知時意識到不對勁，“你看過？”

應悄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盡管她不承認。

伏知時扯過她的本子，在上面簽字：“送你一個to簽。”

那隻漂亮到像雕出來的手抓住一支筆，在紙上落下一個不藏鋒芒的簽名。

——旺仔3元一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