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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閣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難道連個人都護不住嗎?”
得知楚嫣受傷,裴璟辭快馬加鞭從城外趕回來,到了樂康侯府,看見柳姳音和萃辛也在楚嫣床前守着,立時臉色凝重如鐵,眼眸緊緊鎖着她二人。
他用平日極少出現的怒音質問:“都是蠢貨嗎,本王要你們有何用?”
楚嫣隻是頭磕傷了一小片,身體并無大礙,此刻正倚在床榻上,被知雲喂着安神的湯藥,腦袋上磕傷的部位裹着厚厚的白綢布,神情憔悴恍惚。
柳姳音站在裴璟辭面前,看他震怒的樣子,心情有些複雜,主動承認錯誤:“殿下恕罪,是我沒有看護好楚小姐,抱歉讓楚小姐遭此橫禍,要罰要打我都認下。”
“你以為你擔責,嫣兒的傷就不會再痛嗎?事發時,明月閣的人都在哪兒?若非嫣兒自救,說不準會發生更嚴重的後果?你怎麼掌管明月閣的?”裴璟辭厲聲斥責她,墨色瞳孔裡壓抑着不滿和愠怒。
柳姳音垂着頭不敢言語,她知道他是在真的責怪她和明月閣,就聽他道:“即日起,明月閣所有人罰半月俸祿,引以為鑒。”
萃辛一聽不樂意了,憤憤不平地嘟囔着:“明明是她自己要這間安靜點的觀戲台,不讓我們在附近打擾,怎麼反倒怪我們了?那間觀戲台本來就偏僻,撫甯郡主又帶着人堵在那裡,誰能注意到發生什麼了……”
“萃辛,住嘴!”柳姳音大感不妙,她知萃辛向來心直口快,不曾想她竟在這時與裴璟辭頂嘴,連忙止住她,但為時已晚。
裴璟辭聽到萃辛不服氣,果然更怒了,唇邊浮現出難以捉摸的冷笑:“怎麼,你不服氣?明月閣真是養出你這樣的人,敢這般講話,清崇,帶她下去領十棍。”
萃辛吓壞了,不知所措地看向柳姳音。
柳姳音将她護在身後:“殿下,萃辛失言是我的不是,是我沒有教導好下屬,沒有管理好明月閣,一切罪責由我承擔,要打要罰沖我賴,還請殿下不要牽連其他人。”
沉默良久的楚嫣忽而開口說話,聲音軟糯,有些哭腔,似是哭過了一場:“殿下,不怪他們,是我自己讓他們不要來照顧我的。況且那時明月閣正忙,哪裡顧得上我呢,殿下還是不要責罰他們了。”
她神情哀婉,竟流露出恻隐之情,烏黑的長發披在肩上,蒼白的嘴唇勉強勾起笑容,顯得那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令人心生憐愛之心。
裴璟辭蹲在床邊,仰頭心疼地看着她:“嫣兒,你心疼他們,誰又來心疼你呢?事發時,你為何不呼救呢?”
楚嫣輕搖頭,用輕柔的聲音道:“從我那裡尋不到人可以求助,不過我在觀戲時,看到阿音姑娘也坐在窗邊,我本想求助,可看到阿音姑娘在陪瑞王,便不敢求助了……不過殿下莫要責怪阿音姑娘,她也是身不由己……”
楚嫣言辭中飽含體貼之情,可說出來卻總感覺不對味。
柳姳音複雜地望了楚嫣一眼,裴璟辭站到她面前,意味深長地問:“确有此事嗎?”
她無聲點頭,他又道:“那便是你的錯了。”
房間的氣氛逐漸變得微妙。
“既然你說你來承擔罪責?”裴璟辭心情莫名煩躁,“那罰俸三月,戒尺二十下,如何?”
她擡眸,清澈的眸底映出他的身影,負手而立,面容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柳姳音胸腔似乎被石頭砸了一樣,鼻子有點酸,但隻能僵硬地回答:“謝殿下寬恕之恩。”
這是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罰她,因為楚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