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梅香顫顫巍巍:“正是。”
“那麼,你定是知道到底是誰送來的了。”
“那位的名諱,奴婢不敢說……”
“好!好得很!”謝宜瑤一甩手,茶杯被衣袖一帶,跌在了地上,碎得可憐。
徐梅香吓得哆嗦,她不是沒見過謝宜瑤以前鬧脾氣,可真正動怒卻是第一次,攔也不是,勸也不是,隻好連忙跪下謝罪,嘴裡念着息怒息怒。
謝宜瑤此時卻無暇顧及徐梅香了,她狠狠錘了幾拳大腿,好發洩心中的恨意。
這恨意并不是對着謝況的,而是她自己。
謝宜瑤前世最不能接受袁盼去世的時候,是懷疑過謝況的,畢竟她親眼見過許多次謝況對她的打罵,但袁盼自缢那天,謝況卻是真真切切的在不知多少裡外的營地裡,忙于軍務,連着許多日沒歸家。
可如果确實按徐梅香所說的那樣,謝況派人給阿母送來了自缢的白绫,刺激到了她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那謝況自然就是殺害她阿母的兇手!
前世她雖然認為謝況是間接逼死了阿母,不曾原諒他,但也覺得他帶着愧疚度過餘生,時常為夢魇所擾,已經是受到了懲罰。
都怪自己太天真,信了他的假面具、假眼淚,他确實心中有愧,可這愧是因何而起,以前她卻不知道!
謝宜瑤本就心中對謝況充滿怨恨,隻是打算從長計議,再來好好算一算前世今生的糊塗賬,可她現在恨不得立刻回到京城去手刃謝況。
靈鵲在外頭聽見裡面的聲響,當機立斷進了屋,隻見謝宜瑤原先手邊的杯子碎在地上,熱茶潑了一身,卻好似沒有知覺似的,還往自己身上打呢。仔細向面上看去,已經是瞪紅了雙眼,嘴唇都給咬破了!靈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往怒目切齒的謝宜瑤身上撲,喊着:“殿下!殿下!莫傷了自己!”
眼下謝宜瑤怒氣上頭,談不得什麼理智了,徐梅香不敢輕舉妄動确是明智之舉,靈鵲這樣一撲,謝宜瑤幾乎是下意識地抗拒,手肘頂到靈鵲心口,硬是把她推開了。
靈鵲摔倒地上,堪堪撐住身體,立馬又上來死死抱住謝宜瑤不撒手,嘴裡還說着:“殿下要打就打我吧!”
恰在此時,奮力抵抗的謝宜瑤突然感到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滴到她手上了,一看卻吓了一跳,方才靈鵲摔到地上,手心硬是給茶杯碎片刮出好大一條口子來。
謝宜瑤頓時又驚又怕,對靈鵲的擔憂壓過了憤怒,徐梅香見狀立刻去尋了止血的紗布,簡單給靈鵲處理了一下,随後出去尋醫師了。
屋内就隻剩下謝宜瑤和靈鵲,平日裡無話不說的二人這時卻沒有人先開口。寂靜在屋内曼延許久,還是靈鵲先起了身,準備打掃地上的碎片。
“你做什麼,”謝宜瑤的聲音有些沙啞,“又傷到了可怎麼辦?”
“我怕殿下又——”
謝宜瑤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情緒又上來了:“我沒事,你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靈鵲讪讪地坐下了,謝宜瑤覺得尴尬,又道:“你别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剛才殿下不也是一樣嘛。”靈鵲話裡隐約帶着委屈,眼裡噙着淚。
“不,”謝宜瑤平靜道,“我打我自己……是事出有因。”
她是罪有應得。
徐梅香随時可能回來,謝宜瑤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前世的經曆以及她之前的推測,一下給靈鵲全部解釋清楚,隻得把方才從徐梅香那裡聽來的話簡短的轉述給了靈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