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你在哪?”
謝宜瑤向裡屋走去,冥冥之中感覺這扇門的背後有什麼在等着自己。
當她慢慢推開門時,她看見了一個年輕的婦人,正靠在榻上,手中針線遊走,似乎是在縫什麼物件。
謝宜瑤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阿母?”
婦人擡起頭來,細長的眉毛,銳利的眼角,高挺的鼻梁,是那張謝宜瑤已經快忘記的臉。
她已經幾十年沒見過阿母了,即使是在夢中,阿母也一次都沒有來找過她。
“阿母!”
謝宜瑤再也顧不得其他的什麼了,撲進了袁盼的懷裡。
“阿母,女兒好想你……”
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謝宜瑤緊緊地抱着袁盼,仿佛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
“我的好阿瑤,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不成?”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謝宜瑤擦了擦淚,“阿母,你這是在縫什麼呀?”
“這個呀,是給你阿弟縫的衣服。”
“阿弟?我的阿弟嗎?”
“對呀。你不再是阿母唯一的孩子了,以後就有伴了。”
看着袁盼眼角因微笑而堆起的皺紋,謝宜瑤的心裡五味雜陳。
“可是……阿母,你怎麼知道不會是阿妹呢?”
謝宜瑤話一說完就後悔了。袁盼的手停住了,一把将謝宜瑤推開。
“你在說什麼?”
謝宜瑤被推到了地上,卻沒敢說話。
“肯定會是阿弟,他會是個男孩,怎麼不是你阿弟呢?”
謝宜瑤連忙起身,道:“是我說錯話了,阿母。”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袁盼的臉上露出了慌亂的表情,手中的針線掉落在地上。
“阿母,你冷靜一點!”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袁盼就像看不到謝宜瑤一樣,瘋了一般沖出門去,謝宜瑤趕緊追了上去。
——“阿母!”
謝宜瑤忽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闆。
對了,她昨天晚上是在宮裡休息的。
“夢見你阿母了?”
謝宜瑤轉頭,發現謝況正坐在她的卧榻旁邊。
“嗯……還有襄陽。”
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謝況沒有追問夢見了什麼,隻是給謝宜瑤掖了掖被角。
“你昨天執意要親自審問,最後問出了什麼?”
“是燕王指使他的。”謝宜瑤說出口,才反應過來其實她知道的也就是這麼一點信息罷了。
“他倒是沒撒謊。”
謝況站了起來,轉過身去,朝着窗外遠眺。
“他們查得很快,這刺客是北人,名叫裴如之,前段時間趁亂混進京城的。他在本跟着個刺史當兵,後來那刺史謀反了,手下幾個受重用的兵就一起被送到洛陽了。他勤勤懇懇當了許久的兵,立了許多軍功,才好不容易爬到了比較高的位置,卻恰恰因此得被重罰,也是可悲。”
謝宜瑤有些詫異,北邊的事,謝況查得這麼容易?
“可我看他似乎不敢輕易殺人……”
“他可親手殺過很多南邊的兵。同一個人在戰場上和戰場下會是兩種樣子,朕也是如此。”
可能是因為剛從夢中醒來,思維還不活絡,謝宜瑤想不出該說什麼。
“總之,能查的基本都查完了,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置他?”
謝宜瑤很困惑,謝況居然會把這個問題交給她。
而她的答案隻有一種。
閉上眼睛,她聽見自己說:“當然是處死了。”
她不會放過每一個想要害她的人。
聽到謝宜瑤的選擇,謝況并不詫異,在他的印象裡,長女一直是個睚眦必報的人。更何況若是讓他來選,他也理所當然會選擇将刺客置于死地。
可她總有孩子心性,時常做出讓他驚異萬分的舉動來,因此他也想過她會不會有别的想法。
謝宜瑤又補充:“此人若不嚴懲,他日必成禍患。”
聽到這句話,謝況有了一瞬怔忪,他好像以前也聽人說過一樣的話,是誰呢?他居然一下子想不起來。
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冷冷道:“你若沒什麼事,等下就可以出宮了。朕要看折子去了。”
謝況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謝宜瑤仍然躺着,呆呆地望着天花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