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唇不對馬嘴,梁槐安沒繼續解釋,隻是緊盯着孟祁月離開的位置喃喃自語:“有區别,是晏朝遐。”
孟祁月身上的所有改變都源于晏朝遐。
梁槐安迄今為止還記得初見孟祁月時,那是一個冬天。
由于大雪封戶,學校停課,原本定好的演講比賽往後順延拖一周,被寄予厚望的梁槐安卻并不在乎。
梁槐安不喜歡演講:“站在台上哄得人振臂高呼,跟耍猴有什麼區别?”
每當這時,他那個醉得黑白颠倒難得清醒的媽就會勉強支開眼皮:“沒有區别,但你必須得赢。”
女人擡手落在兒子的面頰,神情是少有的放松:“因為你是我兒子。”
“你不會、也不許輸。”
這種高壓下的絕對信任宛若強有力的火星點燃了梁槐安的好戰心。
但梁槐安還是失手了,他被分到A組,抽到主題為‘我最好的朋友……’。
梁槐安沒有朋友,他盡力還原他人的交往場景卻始終不得其法。
“你跟第一名是一個主題。”同學不懷好意地提醒。
“第一名?”梁槐安自己倒對冠亞沒什麼概念,反正他拿再多的獎杯,他的醉鬼媽也是眼都不擡。
但這種挑釁對他很是管用。“孟祁月。”梁槐安在嘴裡将這三個字碾過兩遍。
梁槐安記得這個名字,他曾多次聽見林繁芝幾人在商量如何從孟祁月身上找樂子。梁槐安無意多管閑事,自然也沒加入讨論。
這麼多年,孟祁月還不還手嗎?
梁槐安看向台上畏懼人群、連到手的獎牌都隻敢偷摸欣賞的孟祁月。
抱着這個疑問,他走上前伸手:“你好,請問你認識林繁芝嗎?有人托我帶東西給她。”
孟祁月的臉唰的一下就變得蒼白顫抖了,頭也壓得更低,還不等她說什麼,視線中闖入的一雙白色小羊皮靴就給她吓得頭也不回地跑掉。
梁槐安和來人打了招呼:“林繁芝?你也來看比賽?”
林繁芝緊了緊身上的白色羽絨服,看着孟祁月倉皇出逃,心下别提多得意:“看比賽?沒興趣,我是來找樂子的。”
林繁芝不動神色地瞄了一眼梁槐安撇掉的銀牌,心下高興卻還是裝出了關切的樣子:“第二名也好。”
梁槐安拍去褲子上的褶皺,平淡地将銀牌甩給林繁芝:“喜歡送你了。”
——一個連選拔賽都過不去的廢物。
“送我?這麼好?”林繁芝眼睛發亮,拿出手機就要拍合照,被梁槐安擋了回去:“孟祁月家裡是做什麼的?”
林繁芝:“她爸是死機,她媽是縫衣服的,家裡窮的要命,你知道嗎,她用的書包都是撿别人不要的。”
“自強不息啊。”梁槐安點頭:“她很會演講?”
得到了林繁芝不情願的肯定,梁槐安有些詫異,善于演講的人怎麼會任由别人欺負不辯解、不求助?
“會演講有什麼用?下了台就是啞巴一個,我們班都沒人願意跟她玩。”林繁芝這句滿是恨意的話竟意外給了梁槐安答案。
究竟是孟祁月拒絕交友還是林繁芝帶頭孤立,梁槐安心下早就有答案。
梁槐安并不打算上演,可一想到落荒而逃的孟祁月,梁槐安心頭頓時想到一個比戲耍人更好玩的樂子——
那就是——操縱人心。
利用得天獨厚的智商去引誘林繁芝加大迫害力度,再适時出現鼓勵孟祁月抗争。
看他們飲鸩止渴、觀他們自掘墳墓。
-她們互咬,最後赢的會是誰?
-是他梁槐安。
這個樂子可比林繁芝那些見血有趣多了。
“年後的演講比賽你有興趣嗎?”梁槐安興緻盎然地問林繁芝。
“沒興趣。”林繁芝白了一眼新出路的獲獎名單。
一想到要跟孟祁月同台競技,甚至很可能打不過對方,她就恨不得再紮她幾下。
“怕打不過?”梁槐安眯起眼激将,林繁芝的臉騰地紅了起來。
“我相信你。”梁槐安指了指林繁芝胸前的銀牌:“明年的冠軍一定是你。”
“我們搭伴。”梁槐安微笑着承諾:“我帶你奪冠。”
大概是梁槐安的笑容太過親和,以至于林繁芝都忘了那是單人賽,冠軍隻有一個。
“那——”帥氣男生的邀請分外誘人,林繁芝矜持着伸手與其相握:
“就這麼定了。”
——回憶結束——
林繁芝和孟祁月對打,究竟誰能赢?
梁槐安當年賭的是孟祁月,可惜賭局中道崩殂;現如今,他還賭孟祁月。
不為别的,就為晏朝遐看他那一眼。
她眼裡不加掩飾的野心同他如出一轍,他們是同類,同類支持同類。
所以他堅信:晏朝遐出現的那一刻,孟祁月勝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