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一身德文中學的校服。
說是看着跟姜莞差不多大。
德文中學是南遠市一所著名的墊底普高,裡面關着一群不學無術的富二代。陳美雲高一的時候還跟裡面一個談過一段短暫的戀愛,結果自然是被渣,不過還好她跑得夠快,沒到體無完膚的地步。
早上姜懷南還特地為這事打電話來關懷了幾句。姜莞在畫室自帶的小廚房裡給自己泡咖啡,電話也打得漫不經心。
姜懷南說十句,她才語焉不詳地敷衍一句。
“既然這樓上住人了,我看你住在畫室也不方便,要不就去你姑姑那住?”姜懷南這會跟着旅遊團在戈壁灘上看胡楊林,信号也是時有時無,他就是像隻逃出籠的野豬,四下亂竄找信号。
不過姜莞并不想領他的情,她端起咖啡,稍稍抿了一口,裝作聽不清的樣子:“喂?爸你在說啥?”
“我說,我放在床頭櫃裡的銀行卡密碼是678934。”
姜莞下意識地回:“哪個銀行的?”
電話那頭姜懷南冷笑了一聲,啪哒給挂了電話。姜莞這才意識到着了他的道。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喝完咖啡,姜莞又回床上睡了個回籠覺。南方城市的五月,暑氣初現。她睡前裹着一身薄燈芯絨的睡衣,醒來不出意外出了一身汗。
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來自陳烏林。自從她拿了f大的加分以後,姜莞覺得陳烏林對她的關心密切了很多。
陳美雲也這麼覺得。
“男的都很撈的,你看陳烏林他媽那樣子,小時候陳烏林跟我們多說一句話,他媽都唯恐避之不及地把他往家裡拉,好像我們身上有病毒似的。”
“不是怕我們有病毒,是怕他跟着我們學壞了。”畢竟上小學那會兒,姜莞和陳美雲是小區了出了名的“不學無術”二人組。姜莞把陳美雲數學練習冊上的錯題改了一遍又還給她。
“這麼快?”
工作日傍晚的麥當勞不算熱鬧,姜莞和陳美雲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姜莞點了杯可樂,陳美雲照舊一份兒童套餐。
姜莞對她的這個愛好有些不懂,但是尊重。
陳美雲倒是樂在其中:“離開了麥麥,這世上還有誰會把我當兒童啊。”
“巨嬰也是嬰。”姜莞喝了一口可樂,覺得有點淡,才想起來點單的時候忘記去冰了。她掀開蓋子,用吸管把裡面的冰塊一個一個挑出來。
“姜公移冰。”陳美雲把姜莞改過的練習冊收回包裡,開始好奇:“你昨天跟我說你遇到了你爸以前教過的學生?哪個?”
“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姜莞挑完冰,杯子裡的可樂也頓時少了一半。
陳美雲試着回憶了一下,很快有了靈感:“哪個?不會是那個思林之恥吧?叫什麼來着呢?
其實姜莞也記不太清對方的名字了,隻知道他姓路。因為姜懷南老愛叫他小路。
當時姜懷南還在學校上班的時候,曾給他們班做過兩個月的代理班主任。僅僅兩個月,他就對他贊不絕口。說他哪兒哪兒都好,好得跟天仙似的。姜莞當時還隻是個李晚眼裡扶不上的阿鬥,她從姜懷南得知了有這麼一号人物,二話不說把人請來了家裡。
對男生說的是想讓他給姜莞指導指導,挺冠冕堂皇的一個理由。
但姜莞知道,李晚不過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難堪罷了。
對方男生來的那天,姜莞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沒出門,任憑李晚在屋外好說歹說,說到最後,她也幹脆裝不下去了,對着外人就直接開始數落姜莞的不是,從小到大的糗事恨不得都說一遍。
姜莞自認不是一個高自尊的人,但是在那一刻,她卻也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恥辱。她記得那天好像是下雨了,綿長又清冷的雨線從窗外飄進來,恍恍惚惚地砸在姜莞放在書桌上的日記本,如同狂暴又無序的淚痕。
姜老師的女兒不學無術。
這就是李晚想要給她打上的标簽。
但是那天的李晚并沒有得逞。
姜莞是個不太容易記住人的,她能對這個姓路的念念不忘,主要還是後來姜懷南一臉惋惜地提起他。說他中考發生重大失誤,看成績隻能去普高。
也就是陳美雲戲稱的思林之恥。
不過姜莞覺得這四個字有點說得有點過了。
“就是考試失利,也沒幹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不至于這麼說他吧?”
其實這個外号也不是陳美雲想出來的。
“聽我朋友說過一嘴,當初那男生考試失利,他們貼吧上轉頭發了一個貼用來嘲諷他,帖子名就是‘思林之恥’說他占盡學校資源,最後還是給學校抹了黑。”
當然不用想,這種帖子肯定是他的對家發的。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愛他的人一定很多,但背後嫉恨他的估計也不少。
姜莞撚了一塊冰含在嘴裡,無聊地咬碎,然後再吞下去。
陳美雲知道這是她的一個小習慣,繼續問:“你遇見他了,然後他認出你來沒?
姜莞吃完一塊,又吃一塊:“沒有認出來,他本來就沒見過我。”
“其實我挺好奇他長什麼樣。我朋友說是個超級大帥哥。她說她活了這麼多年,沒見過長這麼帥的,不僅帥,還挺有意思的,就是人不怎麼好親近。”
姜莞對人不怎麼好親近表示贊同:“我昨天拍他沒關聲音,被他發現了,把他惹毛了。”
“真的嗎?你昨天拍他了?”陳美雲關注點全在前面半句:“照片拿出來給我看看。”
姜莞拿起手機調出一張自拍遞給對方,随即莞爾一笑:“抱歉,拍的時候忘記旋轉攝像頭了。”
陳美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