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欲躲避着蘇譯的視線,不太敢看他,将攥緊的手伸到蘇譯面前展開,掌中赫然托着一枚墨綠色的紋令。
蘇譯神色微變,“什麼意思?”
城欲把頭埋低,細聲回答:“你把龍紋令收回吧。”
蘇譯皺眉問,“為什麼?我沒跟你要。”
城欲微微将頭擡起了些,剛好隻能看見蘇譯垂下來看他的眼,他不安地捏了捏紋令,“帝上說得對,如果主子回來,我不會幫你,龍紋令我不能繼續拿着。”
蘇譯看着他卷發中顯露出的兩個小角,不知不覺,好像比以前長了許多,角上細小的絨毛退淨,變成了更加堅硬有力量的質地。蘇譯很輕地緩了口氣,“其實你可以撒個謊,沒必要将龍紋令交出來。”
城欲将一顆糖果塞到了蘇譯手心,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你對我一直很好,每一個對我好的人我都記得,我不能對你撒謊。”
蘇譯抽了下唇角,“你這樣說,顯得我很不是人。”
城欲慢慢道:“娘親說人與妖不一樣,人的感情很是複雜,不能以一概簡單的标準來評判,我想你也有你的理由,你沒有傷害過我,對我來說你便很好。”
蘇譯沉默了許久,“城欲,當初耀魄用我的身體複活,你是不是很開心?”
城欲愣了愣,似沒有預料到蘇譯突然會問這種問題,他思考了會兒,很真摯地道:“是很開心但也沒有那麼開心。”
蘇譯來了些興趣,“怎麼說?”
城欲擡頭,睜着一雙澄澈的眼,“你還欠我錢,我不能跟主子讨。”
蘇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過去,語重心長道:“龍紋令如果你願意永遠是你的,我不會收回。”
城欲哦了一聲,将信将疑地将龍紋令縮回了袖中,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你能平安回來,我也很開心。”
蘇譯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撫在了城欲的頭發上揉了揉。
有腳步聲接近,蘇譯收回手轉身,鐵奕與霍成得一同過來在階下行禮,“魔兵魔獸已經集結妥當,随時可以出發。”
蘇譯嗯了一聲,見醉鶴和林緻也往跟前走來,走近了行禮,“我們這邊也安排妥當了,随時可以出發前往葬龍灘。”
蘇譯的視線掃到了城欲身上,城欲立馬道:“我也可以去。”
蘇譯沉聲道:“既然都沒有問題了,現在就出發。”
隻是蘇譯剛往前走了一步,便看到階下站着的四人張口似欲提醒他什麼,他轉身看見白釋站在檐下,蘇譯收回了步子,到白釋身邊,并不避諱地親了一下白釋的唇。
白釋反應過來想要阻止,蘇譯已經撤身退了回去,自然地問,“師祖怎麼過來了?”
白釋怔了怔,很是認真地道:“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想陪你一起去。”
蘇譯微蹙了下眉,“師祖知道,我并不想讓你去。”
白釋堅持道:“蘇譯。”
“好吧。”蘇譯無奈妥協,“師祖如果真的想去,弟子其實也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你。”
醉鶴掩唇低咳了數聲,蘇譯轉身其他四人姿态各異,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亂瞟的亂瞟,他面色不變地下令,“出發!”
一望無垠的沙漠中,兩陣成對峙之勢。蘇譯的視線從容繁身上移開,落在了他身邊着黑色勁袍戴白色面具的男子身上,那面具詭異,是一張無悲無喜的白臉,但在額頭上卻似用血繪着一朵绮麗的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