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譯松開手,這邊的事情一了解,他就無可避免地憂慮其魇都來,“也不知道魇都現在怎麼樣了?”雖然他和白釋離開的時間并不長,但鐵奕若着急沖動起來,未必不會幹出什麼不可控的事。
白釋道:“我陪你回去。”
再次回到魇都,眼前場景,和他們離開時完全不同,城門緊閉,外圍守了幾層巡邏的魔兵,魇都内徹夜明亮的長明燈也撤了下來,遠遠望去一片死寂漆黑,城門口還有未及幹涸的血泊,守衛持槍披甲,将整個魇都守得密不透風。
蘇譯一時之間完全猜測不出魇都内甚至是魔宮現在是什麼情況,守衛遠遠地看見他們,就殺氣騰騰地朝他們呵斥,“滾!魇都現在封城,任何人不得進入,再敢往前一步,就取你性命。”
蘇譯駐步停下,道:“去叫你們守将鐵奕,我要見他。”
守衛明顯愣了一下,“你認識鐵副将?”
“讓他親自來見我。”蘇譯眸色一凜,“你若膽敢陽奉陰違,定讓你從今以後在魇都消失!”
守衛誠惶誠恐地轉身離開後,蘇譯才算松了一口氣,最起碼說明鐵奕現在沒事,魇都的掌控權和夔紋令還在他手裡。
并沒有等多久,城門便從裡面打開了,鐵奕提着未戴鞘的劍一個人出現在了緩緩敞開的城門後,眉眼皆冷,擡步一步一步往他們跟前走來,隻是走近了,看清蘇譯身邊的白釋,眉鋒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寒聲問,“什麼人?”
蘇譯将鐵奕打量了一遍,見他除了右臉有道不淺的傷痕,全身上下再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再次松了一口氣,叫他,“鐵奕。”
鐵奕瞳孔收縮,臉上的表情也是極為豐富,僵了許久,臉部肌肉都有點抽搐了,他才不敢相信地嘗試确認,“主子。”
“嗯。”蘇譯着急問,“魇都現在怎麼樣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具體發生了什麼?”
鐵奕表情逐漸變得凝重,“主子先随屬下進城,屬下向你詳細禀報。”
鐵奕看着蘇譯從他面前經過,猶豫再三,還是艱難地開了口,“主子怎麼突然小了許多?”
蘇譯伸指自然地彈了一下鐵奕的額頭,一言難盡道,“别問。”他現在聽不得“小”這個字。
鐵奕揉着自己的額頭,委屈地跟上,隻是剛進城門,梅姨袅袅婷婷已經候在了街邊,從頭到腳将蘇譯打量了一遍,行禮後面上笑意根本就掩不住,“原來主子年少時是這般模樣。”
蘇譯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梅姨身後又冒出了一個腦袋,呀了一聲誇贊道:“主子年少時也是如此俊美迷人。”
蘇譯抽了一下嘴角,“葉琅你是不是閑得很?”
葉琅連連擺手,撚了下手指間的玉珠,行禮道:“沒有沒有,聽說主子回來了,屬下特來恭迎。”
鐵奕這才禀告道:“帝尊離開之後不久,耀魄也突然消失了,隻是奇怪的是,屬下已經盡力将所有消息封鎖,帝位懸空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現在魔界各獄都有人嘗試潛入魇都,欲争奪帝位。”
蘇譯轉身環顧四周,原本繁華熱鬧的魇都城,如今戶戶門窗緊閉,冷清一片,帝位易主,血洗魇都,千百年來的魔界,這兩件事幾乎是綁定在了一起。
蘇譯的神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沒有調查消息到底是從哪裡走漏了出去?”
梅姨接話答道:“無極門,耀魄消失我們也懷疑現在在無極門。”
“看來容繁這是想要坐山觀虎鬥。”
“主子還有更加棘手的一件事情。”鐵奕表情凝重道:“帝玺丢了,在新的魔帝角逐出來之前,禦魔衛并不肯插手,甚至将整個魔宮對外都敞開了。”
梅姨道:“現在緊要的問題,還是要盡快選一位魔帝出來。”
“我知道了。”蘇譯擡手阻止梅姨繼續說下去,轉身看向白釋,嘗試詢問道:“師祖,長雲現在是不是在你的手裡,我能不能用我的魂識讓帝上回來。”
白釋搖頭,“神器化形用的是渡靈之術,隻有認主之人的神識或魂識才可以,耀魄還在,契約便還在,你的魂識他用不了,而且之前長雲幫你修複魂識,靈體損耗嚴重,更加難以再次化形。”
白釋突然頓了一下,凝視着蘇譯的眸子,極為自然道:“你如果有意,我何嘗不能幫取得帝位,魔界的尊位最是難坐,也最是簡單坐。”
不止蘇譯,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了白釋臉上,氣氛凝滞,落針可聞,不僅是因為沒有一個人預料到白釋會說這樣的話,更是因為白釋這樣一句話說的實在是太輕松,太理所當然,葉琅最先驚呼出來,急急轉頭去看蘇譯的神色,搶先表明态度,“主子你若有意,屬下自當生死相随。”
梅姨跟着也笑了,“于當下而言,确實是對魇都損傷最小的辦法。”
鐵奕動了動唇角,沒說話,隻是等待蘇譯抉擇的表情隐約還是顯出了一絲期待。
七尾不知何時躍上了蘇譯的肩膀,歪頭轉過來瞧他,貓瞳中顯出興奮的光,蘇譯毫不猶豫地将七尾的腦袋掀了回去,不知道它一隻和此事毫無關系的貓瞎湊什麼熱鬧,他沉吟許久,斂眸道:“再看看吧。”
梅姨唇角的笑意緩緩加深,沒直接拒絕就是還留有餘地,她了解蘇譯的行事作風,不到逼不得已他不太喜歡做出改變,但逼到了絕境或觸到逆鱗,也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
鐵奕似這才注意到蹲坐在蘇譯肩膀上的黑貓,遂問:“主子,它是?”
“我新收的靈寵。”蘇譯話還沒有說完,他感覺七尾踩在他肩膀上的爪子用力,一道殘影掠過,七尾向着鐵奕徑直彈飛了出去。
梅姨和葉琅反應迅速地往後撤了一步,一人一貓已經纏鬥在了一起,鐵奕被逼得厲害,蛇尾都顯出來了。
“住手!”蘇譯厲呵了一聲,沒一點反應。
鐵奕臉頰上的鱗片寸寸顯現,尖利鋒銳的貓爪從上面劃過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蛇尾擊碎了周邊的石闆,灰石飛濺。
蘇譯的音色完全沉了下去,“我再說一遍,住手!”
七尾落在鐵奕眼睛上的貓爪,慢慢停在了半空,不情不願地收了回去,不過在轉身離開時,将自己的貓爪在鐵奕的衣袍上蹭幹淨了,才重新回到蘇譯的肩膀上。
鐵奕面色鐵青的從地上站起來,樣子極其狼狽,束好的發冠都被蹭歪了,右邊臉頰上還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劃痕,鮮血往外滲,不過他還是努力深吸了一口氣,焦急地給蘇譯解釋,“主子,我不是……”
蘇譯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在疼,“和你沒關系,它确實不講道理的兇……”
蘇譯完全沒預料,七尾一爪子毫不猶豫地拍在了他的腦袋上,力道極大,他直挺挺地又一次被慣倒在了地上,七尾給了他一個鄙視至極的眼神,傲嬌地擡了擡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