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和的徒弟不是……”虛壺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了,瞳孔微微睜大,“就是堕魔那個。”
“嗯。”
虛壺又有些壓抑不住脾氣,“他既然已經堕魔,也被淵和逐出了青華峰,帝尊還管他做什麼,帝尊和他現在該是毫無關系。”
白釋收斂了神色,“這件事情我自有判斷。”
虛壺略微詫異,“帝尊,你的事老夫本不該多說,但這件事即使真惹你惱怒,老夫還是要說,你身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如果再與魔族扯上關系,境遇隻會更加艱難,就更加洗清不了了!”
白釋平淡道:“我沒有想要洗清。”
虛壺震驚地看向白釋,隻當自己聽岔了,“帝尊!”他不理解地質問,“非你所做,為何要認,為何不洗清!”
白釋将手指收進衣袖,緩和道:“你好生休息,萬不可時時如此氣火攻心。”
虛壺還欲再勸,白釋已經站了起來,對雁回春道:“你留下盡心照顧你師父,不必再來靈昙水榭。”
白釋出了玉宇,昆侖墟外的天空紛紛揚揚飄着雪花,他伸手握住了頸邊的金龜子,蘇譯的魂識鍊接不知何時斷了,那枚金龜子重新變成了一枚單純的飾品。
他沒有用瞬移的術法,獨自一人在縱橫交錯,寬敞明淨的仙京大街上走到迷路,遇見兩個女弟子手裡提着花燈,從他身邊匆匆而過,很輕的交談聲傳到他的耳裡,“今晚是除夕,聽說錦官城會放煙花,我們要下去玩嗎?”
“年年都去錦官城有什麼意思,你還沒看膩呀?”
“那去哪裡?”
“要不我們去魇都?”
少女驚詫,“你瘋了!”
“可我聽說魇都有花鼓百戲宴,有七層妖塔身似客,有青龍銜珠千燈景……各種商攤酒樓,雜耍幻術從除夕開始會持續到上元節,那裡再有地方過年有魇都熱鬧。
少女遺憾道:“不了,我晚上要回家吃團圓飯,去魇都玩肯定回不來。”
雪花落了白釋滿身,他呢喃出聲,“除夕。”
*
魇都。
白釋叫住一位老伯,想了許久,應該怎樣問:“廖生魔尊居住在哪裡?”
老伯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甚為自然道:“你說尊主呀?”
白釋緩緩颔首,覺得在魇都,老伯口中的尊主應該隻能是蘇譯。
老伯轉身指給他,“特别好找,就這條街你一直走到盡頭,然後往左拐,看到那家門口有小孩玩,那家就是尊者的府院。”
“多謝。白釋将信将疑地順着街道走到盡頭,再往左拐。
幾步之後,就看到了街邊玩鬧嬉戲的小孩,足有六七個,有男孩有女孩,最大的看着十一二歲,最小的也就三四歲。
最近的府門前背站着一名女子,着一襲玫紅長裙,外面罩着絹煙墨綠長褂,身量細挑。一身黑色勁袍的年輕男子站在梯子上,将一隻大紅的燈籠挂上門檐。
女子邊注意着距離,邊道:“有些偏,鐵奕,往右一些。”
白釋站在不遠處望過去,沒有再往近走,有小孩好奇地盯看了一會兒這個奇怪的白衣叔叔,跑到女子身前,輕輕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袖,指給她看。
梅姨順着小孩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等鐵奕從梯子上下來,低聲道:“去叫尊主。”這才唇角揚起熱朗的笑容,走到了白釋跟前,俯身行禮,“見過帝尊。”
白釋看着眼前容色明麗的女子,稍稍詫異,“你認得我?”
梅姨彎眸道:“仙魔之戰時有幸見過帝尊一面,一面難忘。”
她接着側退了一步讓出路,道:“尊主有事剛出去了,帝尊若不介意,可以進屋裡等。”
白釋并未疑惑,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确實是來找蘇譯的,既然她如此說了,便擡步随梅姨跨進了府門,剛走到院子裡,外面劈哩叭啦燃響了爆竹,伴着熱鬧喜慶的爆竹聲,還有小孩捂着耳朵躲藏的腳步聲和歡樂的嬉笑聲,全部混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