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釋一時之間沒有明白蘇譯的話,“嗯?”
蘇譯解釋道:“記得師祖曾經簡單說過,每個人一生都有要求的東西,弟子覺得也該是這樣,有的人愛美食有的人愛美酒,有的人喜愛廣結好友,有的人願意仗劍天涯看遍山川萬河,師祖呢?你可有喜愛或者想要求的東西?”
白釋并沒有思考,便道:“沒有。”
蘇譯并不死心地問:“一件都沒有嗎?”
這次白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側頭凝視着蘇譯,反問,“你呢?你求什麼?”
“我?”蘇譯笑望着白釋,道:“我很貪心,我求得東西很多。”
白釋問:“比如呢?”
“比如,我希望我在乎喜愛的每一個人都平安,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們。”
白釋神色中顯出些許茫然,“這樣的人多嗎?”
蘇譯有一下沒一下地撫着懷裡的狐狸,道:“不多。”他在白釋的沉默中接着問,“那師祖修煉這麼多年,隻是為了成神嗎?如果成神,師祖想做什麼?”
“不知。”白釋道:“求索千年,我早已辨不清一心成神,是我道心堅定,還是已成執念。”
蘇譯彎了彎眉眼,道:“不論是不是執念,弟子相信師祖一定可以成神。”
白釋稍有不解道:“為何這般肯定?”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弟子想象不出還有誰能比師祖更加适合。”
白釋卻搖頭道:“我倒覺得世間任何一個人,都要比我适合成神。”
“師祖。”蘇譯沒有預料到白釋會這樣說,震驚不已,“怎會這樣覺得?”
白釋抿唇沒有答,蘇譯道:“那我與師祖的想法不太一樣,弟子以為世間要麼無神,若真有神,最起碼對待萬物萬靈應該平等,不該有任何偏見,而至此一點,做到的人弟子沒有見到幾個。”
白釋保持着開始的動作一直沒有變,看着蘇譯,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蘇譯傾身湊近到白釋跟前,“師祖在想什麼?”
一雙漂亮的眼睛突然在近前放大,眸中像揉進了璀璨的星辰,白釋呼吸微窒,手指下意識擡起來,撫了上去,道:“我在想你剛剛問我的問題。”
白釋的指腹冰涼細膩,蘇譯雖然驚訝,但卻沒有躲開,而是順着白釋擡手的方向,輕輕歪了一下頭,讓白釋的指尖準确碰到了他的眼尾肌膚,“嗯?”
“你問我喜歡什麼,我喜歡你的眼睛,生的很漂亮。”白釋并沒有停頓許久,便收回了手。
白狐豎着耳朵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白釋話語剛落,白狐便眼巴巴地看向了白釋,似乎是想給白釋證明,它的眼睛也很漂亮。蘇譯擡掌便遮住了白狐整張臉,不依不撓地問:“師祖是喜歡我的眼睛,還是漂亮的眼睛你都喜歡?”
白釋不假思索道:“你的。”
蘇譯這才算滿意,笑意完全浸滿了眸子,白釋不可抑制地也跟着蘇譯牽了下唇角,他側身背對着蘇譯躺了下來,輕聲道:“若再無事,便休息吧,不早了。”
蘇譯撐着下巴,半躺着注視白釋的背影,白釋的頭發差不多及腰,如瀑布一般在背後散開,沒有過去多久,便傳出白釋清淺的呼吸,蘇譯并無睡意,小狐狸從他的懷裡也已經逃了出去,在屋子裡找了一個角落,把自己縮成了一小團睡覺。蘇譯指尖繞了白釋的一縷發絲,玩了許久,才松開手,從草席上翻身起來。
他走到屋子的另一邊窗戶處,外面的月色很明亮,他袖中有半截樹枝,還有一把小匕首,他便借着月光,用匕首将樹枝雕刻打磨成了一支簡雅的木簪。
木簪差不多雕刻完成後,他取出白釋給他的蘋果,仔細地擦幹淨,慢慢地咬着吃,蘋果的皮很薄,果肉清甜。
他吃了沒有幾口,感覺頭頂出現了一雙無法忽視的灼熱視線,蘇譯擡頭便對上了扶風青灰色的巨大鷹眼,“啁啁。”
蘇譯猶豫再三,将剩下的另一個蘋果遞給了灰鷹,扶風壓根不懷疑給他吃的東西會不會有問題,歡快地囫囵吞進了口裡,眨眼之間,就下了肚,繼續擡頭瞅蘇譯。
蘇譯:......
蘇譯在灰鷹的殷切注視下,剩餘的蘋果吃的極快,吃完了,才後知後覺的感覺白釋給他的蘋果,應該隻是長得像蘋果,全身都像被澄澈的靈力洗滌了一遍。
東方天際開始泛出了一點白,蘇譯轉身,發現小狐狸不知什麼時候偷摸移到了白釋身旁,一人一狐睡得正熟。
蘇譯走過去,将小狐狸提着後頸拎了起來,小狐狸剛有意識還沒有來得及叫出聲,就在蘇譯威脅般得眼神裡,制住了嚎叫。
他将小狐狸帶出了茅屋,小狐狸昏昏欲睡,被強迫陪在蘇譯身邊,看他用枯藤,枯草,枝葉在兩棵相距較近的槐樹之間,綁起了一架秋千。
身後有腳步聲接近,小狐狸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它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爪子,并沒有沾染泥垢,便可憐巴巴地望着白釋咕噜叫,希望白釋看在他可憐又可愛的份上能抱它。
可還沒有成功,蘇譯已經注意到了這邊,他忽視掉小狐狸,徑直走到了白釋跟前,也順便吸引走了白釋所有的視線,“師祖醒了?”
“嗯。”白釋道:“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蘇譯伸手牽住了白釋的手,白釋本能想拒絕蘇譯如此親近的舉動,但最終并沒有抽出手。
蘇譯便借着白釋糾結遲疑的空擋,帶他坐到了秋千上。蘇譯站在了白釋背後,秋千輕輕晃動,幅度并不大,白釋眸中卻顯出一抹驚異的光。
蘇譯将木簪接到白釋手裡,用手指一下一下慢慢理順白釋的頭發。
木簪雕刻的雖然有些粗糙,可即便如此,也可以看出來雕刻者應當花費了不小的心思,木簪整體線條流暢優美,簪端還刻着兩片葉子。白釋摩挲着簪子木質的觸感,并沒有阻止蘇譯幫他梳理頭發,“怎麼感覺,你什麼都會?”
蘇譯回道:“大多隻會些皮毛,師祖能不嫌棄,已是弟子莫大的榮幸。”
白釋誠心道:“已經很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