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輸了。”
鐵奕一邊把手心的黑布纏緊,一邊輕嗯了一聲驽定道:“總有一天我會打赢他。”
蘇譯掃了一眼他的手問:“傷的重不重?”
鐵奕道:“問題不大。”
兩隻巨大的丹頂鶴從頭頂飛過,發出尖利刺耳的鶴唳,他們走在一處陡峭的山路上,往旁邊多跨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有一座白牆青瓦的府院建在高崖之側,被一顆巨大的古木纏繞托舉着,府院上空數隻仙鶴盤飛。
蘇譯與鐵奕走過通往府院的唯一一條鐵鍊橋,站在了府門前,四周是綠意盎然的古柏老松和閑靜悠然的流水瀑布,緊閉的府門隻垂挂着兩隻生了鏽的銅環,滿地落葉敗花,像是從來沒有人造訪過這裡。
蘇譯擡了下眼皮,“叫門。”
鐵奕的身體突然爆長,淩空飛止半空,幻化成了一條巨大的黑色蟒蛇,全身覆蓋着黑金色鱗片,原本盤飛在府院上空的丹頂鶴紛紛退避,黑蛇壓低了頭顱,俯視向下,兩隻大到不可思議的瞳眸内似藏着湧動的血海,它輕輕擺動了一下蛇尾,猛然向那扇年久腐朽的府門撞了過去。
蛇身所經之處,地上的樹木岩石皆被碾的粉碎,但卻在三角形頭顱就要撞到府門的最後一刻,木門被人從裡面緩緩打開了。
着青色布衣的俊秀青年站在門内,平靜地與黑色巨蛇相視。
鐵奕慢慢收回原型,退到了蘇譯身邊。
醉鶴看向狼藉一片的門口,被鐵奕損毀的斷木碎石滾了滿地,他幽幽開口,“有必要每次來都将我這裡毀一遍嗎?”
蘇譯道:“若真毀了,我給你另賠一所新的宅院。”
醉鶴轉身兀自進了府,“不用,住習慣了。”
醉鶴的院子并不大,院内放置了許多木架,上面涼着各種藥材,還未進去,便聞到了極為濃郁的藥香。醉鶴進去便徑直坐回到院内石凳上,他面前的石桌上堆了許多晾曬好的蠍子,他握着一把小巧的銀色蝴蝶剪仔細地将蠍子一一肢解,并根據不同的部位擺放進一旁的瓷碟裡。
蘇譯撩袍坐到了醉鶴對面的石凳上,看向滿桌的人臉赤蠍道:“聽下面那些人說你在閉關?如今看來似乎事實并非如此。”
“有事說事,别繞彎子。”醉鶴一剪便剪斷了一隻蠍子的鳌肢道:“是我不想見他們。”
蘇譯道:“那你有沒有聽說整個岩水城都被下了百靈咒,滿城哭嚎宛如煉獄,城民上不了斷蕩涯求拜無門,都逃到魇都了。”
醉鶴毫無所動道:“麻煩你殺了他們,岩水城的禍患沒必要影響魇都。”
蘇譯輕笑道:“看來此事你早已知曉,是有意放縱不管。”
醉鶴放下剪刀,道:“不是不管,是管不了,你可知這百靈咒要如何下?又要如何解?”
“你精通毒術與醫術,應當比我清楚太多,何須問我?”
醉鶴盯着蘇譯的眼睛,緩緩道:“百靈咒是百靈蛇用性命下的咒術,想要解咒需要另一隻百靈蛇拿性命解咒。不說百靈蛇乃上古靈蛇,千載難遇,即使真能找到一條,你憑什麼會覺得它會拿性命來替這些無幹之人解咒?”
他重新握回剪刀,慢條斯理地肢解下一隻蠍子,“若非被逼到了窮途末路,百靈蛇不會以死下咒,很難說岩水城落到今日境地是不是他們咎由自取。回去吧,帝上要問責我一力擔着,這趟洪水沒必要趟,沒什麼意思。”
蘇譯低笑了一聲,似是覺得荒唐,“岩水城内近兩萬城民全部都是咎由自取?”
醉鶴握剪刀的手頓了頓,不屑道:“你在這裡都快待了一百年了,還是把你從仙門裡學來的東西改不了,岩水城内我未取一分一毫,他們是死是活與我何幹。不過你若真想解咒,比起專門跑一趟來問我,不如問問你旁邊那位,他可比我清楚這百靈咒要如何解。”
蘇譯下意識看向旁側,鐵奕面色如常,緊抿着唇并不吭聲。
醉鶴輕飄飄接着道:“但他到底想不想告訴你,我就不知了。”
蘇譯已經起身,“今日多有打擾,拜辭了。”他腳下步子走的快,臉上明明白白顯出怒氣。
鐵奕最是清楚蘇譯這般情況有多難見,他急跟了兩步喚,“主子。”
一直等下了斷蕩崖,蘇譯才側身回頭問:“當着我的面,你跟他打什麼啞迷?”
鐵奕手心裡都滲了汗,“屬下不敢。”
蘇譯挑了下眉,問:“以前認識?”
鐵奕不敢隐瞞,“認識。”
“方便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