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賀免很喜歡祁修竹身上的疏離感,他越是不理人就越帶勁。冷着臉往那一站,旁人壓根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賀免以前覺得新鮮,跟他在一塊兒跟拆盲盒似的,每天不帶重樣。
直到某次,柳璟在他面前支支吾吾了半天,他才發現這事兒要是換在别人身上,他好像沒多大耐心。
但此時,祁修竹用近似于玩笑的語氣試探他,他心裡的那股新鮮感像撒了氣的氣球,軟哒哒地蔫了下去。
賀免猛地往後一退,用審視的目光看着祁修竹。
屋裡沒有開燈,掩蓋了祁修竹五官上的那點清冷感,反而多了幾分柔和。賀免微微偏過頭,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臉。
喜不喜歡的,在他心裡就這麼随便?
那他呢?他怎麼不說?
祁修竹沒料到賀免的反應會這麼大,略微有些詫異地擡起頭。他的确是想逗他,自認為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至于嗎?
“這是什麼反應?”祁修竹解開外套的扣子,脫下來扔到沙發上,“我還什麼都沒做。”
“嗯?”
自己的外套就這樣被毫不留情地抛棄了,賀免一邊腹诽祁修竹翻臉比翻書還快,一邊又下意識跟在他身後。
他人高馬大,光站着什麼都不說也很有存在感。室溫不高,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空氣又冷又濕。
祁修竹轉身去了廚房,察覺到身後這人散發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熱意,根本不是這個季節該有的體溫。
祁修竹擰開火,把平底鍋放在竈台上,打開了橄榄油瓶蓋。
剛要往鍋裡倒油,瓶子被賀免擡着底部扶正:“鍋還沒熱。”
祁修竹哦了一聲,賀免和他換了位置,把火關小些問:“要做什麼?”
“想吃個煎蛋。”祁修竹說,“給康哥發過去,說我有好好補充蛋白質,還會自己下廚。”
“……”賀免挽起袖子露出精壯的小臂,青筋随着他抓握的動作鼓起,“雞蛋在冰箱裡。”
說完他一頓,若無其事地問:“晚點想吃鍋包肉嗎?”
“可以。”祁修竹做了個手勢,“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
“大概五六七八塊?”
“哦,這麼一點點啊,做不了。”
“哦,那你還挺挑剔。”
祁修竹拿了雞蛋遞給賀免,見他單手便把雞蛋捏碎。
待鍋裡散發出香味時,他來了個非常華麗的颠勺,給白嫩的雞蛋翻了個面。
祁修竹忍着笑誇道:“嚯,厲害。”
賀免把雞蛋盛出來:“以前在廚師班進修的時候,我的雞蛋是班裡煎得最漂亮……”
最後一個字剛落地,祁修竹手裡的筷子已經落到了漂亮的煎蛋上。
原本渾圓的溏心蛋中央被戳了道口子,半凝的蛋黃順着筷尖流向邊緣。
祁修竹無視賀免凝滞的表情,拍了張照片給原康發過去。
「不愛吃核桃:沒騙你吧?我真是特别健康一人。」
随後他看向賀免,笑得人畜無害:“有時候太完美了也不好,不太像我自己做的。”
賀免:“……”
行,伸手不打笑臉人。
賀免把肉拿出來解凍,又從冰箱裡翻出一根紅蘿蔔。
他們幹紋身的,一旦開始動針,幾個小時不間斷地工作是常有的事。
所以雖然大家都會做飯,卻不經常下廚。到哪吃飯都得順手摸張訂餐卡回來,餐桌上的卡片攢了整整一摞。
“食材還挺豐富?”祁修竹站在賀免身後,往冰箱裡看了一眼,“沒了……這麼剛巧?”
賀免把要用的食材拿出來後,冰箱裡空空蕩蕩,隻稀稀拉拉地剩些酒水飲料。
賀免面無表情地關上門,回頭看他一眼:“吃你的煎雞蛋去。”
他脫掉外套,上半身隻剩一件貼身T恤。他正往脖子上挂圍裙,察覺到身邊那道視線直白地落在自己胸前。
“幹什麼?”賀免挑了下眉,“好看嗎?”
“一般。”祁修竹靠在櫥櫃邊,若有所思道,“總感覺差點意思。”
這話賀免就不愛聽了,非得問上一嘴:“說說,差在哪了?”
祁修竹眯了眯眼睛,刻意在他身上掃視一圈:“很顯然,你沒悟到圍裙這玩意兒的精髓。”
賀免手指一頓,順着祁修竹的視線,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很快,他意識到祁修竹在說什麼,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祁修竹調笑着看向眼前的人,看賀免那表情就知道他聽懂了,唇角的弧度越勾越深。
賀免突然哼笑一聲,夾住煎好的雞蛋往祁修竹嘴邊送去:“有時候真想找東西把你這嘴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