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竹和燭之逸在三年前也有過一次合作。
那部電影的慶功宴上,一夥人正喝得熱火朝天,工作人員忽然敲門進來,跟燭之逸說飯店外頭有朋友找他。
燭之逸默不作聲地瞥了眼祁修竹,點點頭跟着出去了。
祁修竹察覺到那一眼的深意,隐約猜到來人是誰。
那時他和賀免剛好分手兩年,也已經整整兩年未見。
畢竟分手時,賀免說得很果斷:“你想好了?我分手之後不和前任做朋友。”
總之他們沒有再聯系過。
喻昭說祁修竹是個狠人,對感情上的事一點不在意,連前任的朋友圈都能忍住不去視奸。
祁修竹從不反駁,但那晚,他在飯桌上破天荒地找了個借口。
他說包廂裡太悶,出去透透氣。
朦胧夜色中,賀免看着和以前沒什麼變化。
他遞了個東西給燭之逸,随後一點沒猶豫,攔了輛出租車徑直離開。
祁修竹蹲在垃圾桶邊抽完大半包煙,原康打電話過來:“祖宗你擱哪兒抽煙呢,上熱搜了知道嗎?你還記得自己的人設是什麼嗎!”
狗仔給這張照片配了個很缺德的文案:#祁修竹超絕偷感。
原康連夜公關,氣得大喊“我要報警!”
祁修竹事後給他包了好大一個紅包道歉。
但最缺德的另有其人,喻昭到現在都還在使用這張照片。
當表情包使的那種。
所以那晚跟出去的意義到底在哪?祁修竹之後想明白了,大概是讓他徹底斷掉念想。
既然賀免遵守了承諾,那他也得說到做到。
樓下響起鐘延的聲音:“免哥,你手機響了!”
賀免把門口那一摞書抱進來,輕輕瞟了祁修竹一眼,轉身往樓下走。
祁修竹坐在地闆上清理屋内的東西,從中找到原康寄過來的劇本。
他把劇本從文件夾裡拿出來,盯着封面上《雨城不落》幾個字出神。
他前幾天找喻昭問過投資方的事,對方遮遮掩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祁修竹又讓原康去打聽打聽,結果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
走廊上傳來一道腳步聲,賀免敲了敲門:“核桃。”
乍一聽賀免喊他小名,祁修竹怔了一瞬,他打開門:“别這樣叫我。”
“不準我叫?”賀免一身反骨,“那我以後叫你大名?”
祁修竹對這人厚臉皮的程度感到震驚,打斷他想要進屋的動作:“什麼事?”
賀免垂眼問:“下午打算做什麼?”
祁修竹說:“吃飯睡覺。”
“行。”賀免說,“上次那個小學還記得吧,旁邊有個幼兒園你應該看見過。”
祁修竹收回手:“有事?”
賀免說:“我和鐘延他們下午有圖要紮,你能不能幫我去接下孩子?”
“……”祁修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你連孩子都有了?”
“不是。”賀免被氣笑了,“隔壁花店的小孩,他們老家突然出了點事,聽着還挺急的,夫妻倆臨時回去了。那小孩跟我熟,讓我幫忙照看一天。”
“哦。”祁修竹說,“可以。”
賀免拿出手機跟小孩爸媽打了聲招呼,解釋完後,又當着祁修竹的面,給小孩的班主任打了個電話。
“對,等會兒她家長會給您打電話……男的,白頭發……”不知道對面回了句什麼,賀免忽然繃緊嘴角,掀起眼皮望向祁修竹,沒忍住笑了一聲,“不是孩子爺爺,他挺年輕的。”
祁修竹:“……”
賀免挂掉電話,祁修竹的嘴剛動了動,他先發制人道:“五點鐘放學,你記得算好時間出門。”
祁修竹追到樓梯口,對着健步如飛的賀免道:“你回來,我保證不罵你!”
賀免從欄杆上一躍而下,拉開一樓某個房間的門大喊:“信你不如信我今年剛滿二十歲!”
二十歲上過的當,二十六歲可不興再上了。
賀免“砰”地一下關上門,留祁修竹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對着緊閉的大門豎了中指。
手還沒來得及放下,門忽地又被打開。
“罵我呢?”賀免支着個腦袋往樓上看。
“就罵你。”祁修竹收回手,低頭冷冷道,“還有什麼事?會被罵的話最好别說。”
“我給你發張小孩的照片,你别接錯人了。”賀免頓了兩秒又說,“你沒把我拉黑吧?”
祁修竹勾了勾唇:“誰知道呢。”
兩人各自回了房間,賀免試探着發了個問号過去。消息發送成功,他松了口氣。
「免費的免:圖片」
「免費的免:五點前記得去接孩子,别遲到。」
「不愛吃核桃:好。」
這聊天記錄越看越别扭,有種老夫老妻的既視感。
祁修竹發了個“好”字就再沒後續,賀免等了幾分鐘,沒忍住又發道。
「免費的免:你能不能行?」
「免費的免:别迷路了。」
「免費的免: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免費的免:真的,我會接。」
他想起上次在文具店的事,有點不放心,接着叮囑。
「免費的免:放學直接回來,不要在外面逗留。」
然後,屏幕上出現一個十分刺眼的紅色感歎号。
賀免:“……”
“喂。”賀免撥通祁修竹的電話,隔着一道天花闆說,“我錯了,放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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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修竹要接的小女孩叫泡泡,還在讀幼兒園大班。
他看着自己這丁零當啷的一身,第一次對出發前沒檢查行李感到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