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羅懷特問本吳晨：“這會做什麼？”

“想出去野啊，唉，上樓！”本吳晨把手伸過來，“不躺沙發了，躺床上。”

剛走到卧室門口，本吳晨說去書房拿東西。看着書桌上的亂七八糟，本吳晨伸出手臂，“太亂了，我收拾一下”，羅懷特拍開他的手，“早看見了。”

本吳晨哦了一聲：“把筆記本遞過來。”

羅懷特拿起素色筆記本，本吳晨說：“電腦。”

羅懷特臉一紅，放下素色筆記本，将筆記本電腦遞給本吳晨。

羅懷特先将本吳晨放到床邊坐好，伸手将枕頭上的大熊拿到一邊，這才注意到它已有些年頭，已經變淡褪色了。

本吳晨彎腰褪掉棉拖，伸出手，羅懷特很配合地将他抱到床上，自己在床頭坐下來。

本吳晨：“你也上來。”

羅懷特有點猶豫。

本吳晨：“你不上來怎麼招呼我？”

挾傷痛以令好友對吧。不會換個理由嗎？

不過，這的确是最好的理由。

“晚上還要你陪我睡呢。”

本吳晨說的無意，羅懷特假裝沒有在意。

随便打開一部電影，兩個人斜靠在床上，一邊看一邊随意講着電影中的情節。

本吳晨又作妖了，把頭扭到左邊覺得不舒服，扭到右邊還是不舒服，最後幹脆歪到羅懷特身上，找到了一個安全的依靠。

“要知道這個靠背這麼舒服，我早上來了。”他一伸手，将大熊抱到懷裡，“我靠你，讓大熊靠我。”

心怦怦亂跳，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羅懷特問他：“這是你小時候的玩具？”

本吳晨說：“小時候的睡覺神器，長大了沒舍得扔。”

羅懷特好奇：“抱着熊睡覺嗎？”

在學校裡，他無意中看到本吳晨抱着枕頭睡覺的情形。他仿佛窺見了他的一個秘密，而這樣的秘密，讓他覺得，他們的心又貼近了一點。

“取笑我？”

“沒有。”

“有。”

本吳晨側過身打羅懷特，不小心又碰到腳，輕輕哼了一聲。

“别動。”羅懷特按住他，“很痛嗎？”

本吳晨強笑：“不痛，一點都不痛。”

羅懷特不信：“我看你都快哭了。”

本吳晨哈哈一笑：“讓你失望了，我從來不哭。”

羅懷特不相信：“從來不哭？”

本吳晨低垂着頭：“三歲以後沒哭過。”

羅懷特伸手摸了摸布偶熊，可是這樣一來，就把本吳晨也圈到了懷裡。

這樣的姿勢有點暧昧。

想将手放下來，又有點舍不得。

就一分鐘，一分鐘就好。

本吳晨也摸摸布偶熊，手幾乎要觸到他的手了。

“對啊，我的大熊知道，我從來沒有哭過。”

“那就是在得到大熊之前哭過。”羅懷特抓住他話語裡的漏洞，玩笑說，“是不是想要大熊想哭了？”

他的懷裡，本吳晨的身體猛地變得緊繃，好久才松弛過來。

“對。”本吳晨故作輕松地說，“我爸爸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我要什麼他都給我。我三歲生日，爸爸給我買了大熊，可他在外地看病沒有回來，媽媽也在醫院照顧他。一個月後爸爸走了，媽媽回家才将大熊給了我。”

所以布偶熊是爸爸留給本吳晨最後的禮物嗎？羅懷特的心顫了一下：“對不起。”

本吳晨：“我等我的大熊都等哭了。”

羅懷特剛想安慰他兩句，被本吳晨的這句話又勸退了。

“去，沒心沒肺的。”

本吳晨笑：“所以，沒心沒肺的人最開心啊。”

羅懷特沒有笑。

本吳晨看似堅強，其實他的内心也很脆弱。用玩笑來掩飾内心的傷痛，這種感覺他知道。

他心疼他，手最終也沒有松開。

“以後再沒哭過嗎？”

“從來沒有。”

羅懷特能感覺到，他們手指的若即若離。他不動聲色地将手指挪開一點點。

“小心我逮到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