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木沉香溫沉的味道像是一捧霧,彌散在不大的空間裡,釀成了獨屬于Alpha的壓迫感。
這并非祁返主動釋放的信息素,而是對同類敏銳的排斥性,盛枝郁透過這味道隐隐地感覺到這人的信息素等級不低。
“鬼……混?”
因為身份使然,這種和批評相關,且帶有輕視意味的字眼頗讓盛枝郁心緒微動。
祁返視線慢慢落到盛枝郁的衣襟處,眼前的少年比印象中要瘦弱些許,穿着偏大的T恤,上面是花裡胡哨的,彰顯叛逆的塗鴉。
雖然一向知道這張臉好看,但……十八歲的盛枝郁,沖擊感還是比預想中要大得多。
即便一頭非主流紫發,一頸不入流的銀項鍊飾品,卻還是異常地讓人挪不開眼。
祁返慢條斯理地伸手,勾住了盛枝郁的衣領,将領邊沾染了唇脂的地方挑給他看。
……這上面的确實是口紅。
原身是個被寵壞的富家子,因為和父親作對,在私立高中挂了個名就開始不務正業搞地下樂隊。
所謂地下,就是路子野又玩得開,加之盛枝郁又是個家境顯赫的Alpha,簇擁而來的男女BO數之不盡。
盛枝郁簡單地回憶了一下原身的記憶,竟然在今天裡想起不下五張臉,每一個都跟他有過暧昧接觸。
雖然沒有實際的親吻,但留點信息素,口紅印……大多是避不開的。
祁返眸色陰沉地看着他思索的表情,指腹壓過了那潤濕黏甜的口紅印,輕輕抹開。
“不愧是整個盛家最能氣人的小少爺,”他哂道,“不僅要染一頭紫發,還得身體力行地告訴盛先生你玩得有多花?”
這樣的行為在司機眼裡就像是長輩對晚輩的訓誡,但祁返的系統卻是忍不住:
【祁返……雖然你的身份是盛枝郁的長輩,但是你和他畢竟是競争關系,沒必要管他的生活作風吧?】
更何況,進了副本言行就要和原人設貼近,這是職業操守。
系統咂摸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從進入副本後開始,他就隐約感覺到祁返好像不太高興。
一直都不怎麼高興。
而且這種情緒,并不像是因為被懲罰或者是降組引起的心情低落,而是……
系統還沒琢磨明白,卻見剛剛被逼到角落,困疑不語的盛枝郁忽然變了臉。
他微微仰頭,淡紫色的頭發襯得那張臉白的發光,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圓,滲出些許無辜。
“你在替我家裡人管我?”
祁返眯了下眼,眸色微冷。
下一秒,男生細長清瘦的手忽然環住了他的頸,指節落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施力。
祁返核心夠好,一動不動,盛枝郁便借力起身湊近。
“盛家除了我爸,還沒人像你這樣訓我呢。”他的語調可憐兮兮的,但那陣水靈靈的鸢尾香卻極具攻擊性地在後座盤根覆落。
來自下位Alpha的頂撞,膽大而出格地挑釁着跟前的男人。
“而且,沾上信息素就算鬼混的話……”
盛枝郁擡手,溢着花香的手腕擦過祁返的下颌,沁涼的冷香像是在輪廓上遊曳出一縷濕潤的水迹。
“那祁先生沾了我的味道,是不是也和我這個Alpha亂搞?”
這番對話任誰來聽都是Alpha之間的挑釁和冒犯,前面一向沉默的司機忍不住提醒:“少爺!”
盛枝郁這才輕慢地一挑眉,推開祁返,轉手去開車門。
“陳叔您别急嘛,我跟祁先生開個玩笑。”說完,他下車朝男人晃了晃手制,“謝謝你送我回家,再見啦。”
小少爺步伐輕快地走了,留了一車張揚而濃厚的鸢尾香在車裡。
陳叔緊張地從後視鏡裡張望着男人的神情,他在盛家幹了十多年的司機,幾乎是看着盛枝郁長大的,忍不住:“小少爺是比較頑皮,但他沒有多少惡意,還請祁先生您别放在心上。”
這位祁先生雖然和盛家有交集,但背景也不簡單,陳叔自然是不希望兩家因為少爺一時沖動的舉動而交惡。
但祁返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那種愠怒惱然的表情,隻是随意地應了一聲。
陳叔是Beta,不知道剛剛兩人外溢的信息素有多濃,但下意識地想去開車裡的淨化器。
卻聽到後座的男人淡淡的聲音:“不必。”
直到皮膚的每一寸已經不抗拒鸢尾的冷調香味之後,祁返才不動聲色地挽唇。
入戲真快。
*
盛枝郁回到盛家的時候正好是晚飯之前,他剛進門,家裡的傭人就迎了上來。
“小少爺,盛先生在書房等您。”說完,她小聲道,“盛禾先生也在。”
盛禾是盛枝郁同父異母的哥哥,在盛夫人死之後才被接回家,對盛枝郁這個正牌小少爺一直表現得畢恭畢敬,但實際上野心很大。
知道自己年長三歲在繼承家業上有優勢,所以一直拼命讀書,被接回盛家以後也是表現得謙卑知足,一直很受盛父信任。
這倆一起在書房,還指名道姓地等他,那就不可能有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