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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根煙。
盛枝郁左手撐在洗手台上,純黑色的瞳孔凝着鏡子裡的自己。
酒店的浴袍松垮半斜,淡橘色的燈光落在皮膚上,光影映照出深深淺淺的痕迹。
下唇有點腫。
胸口落着淺玫色的色塊。
頸、腰、腿上的痕迹偏長,色澤更淺。
大腿内側還有一圈咬印。
其他地方看不到,暫時不确定還有沒有,但是從各處隐隐的疼痛來看,他被折磨得不輕。
盛枝郁垂下眼簾,唇邊慢慢散出一口煙,視線滑落的時候才發現洗漱台上的手機在亮。
第一通電話沒接上,他沒有着急,耐心等了三秒,等屏幕重新亮起時再劃到接聽。
“稀奇啊,卷王居然遲到了?”電話那端的人問,“還是說你打算翹班?”
“晚點到。”盛枝郁開口的時候才發現嗓子啞得厲害,他眉頭稍皺,掐滅了煙。
“……你嗓音怎麼回事?不會是昨晚喝多出事了吧?”
“哦。”盛枝郁垂眼推開了閥門,溫熱的水流洗去了指尖的煙味,他平靜道,“跟狗打了一架。”
“什麼?狗?”電話那端微頓,“那你要去打疫苗麼?”
“不,先弄死罪魁禍首。”
說完,挂斷了電話。
盛枝郁把浴袍腰間的系帶嚴實地打結,推門從浴室走出。
高端酒店有個優點,室内的裝飾品不少。
他出門就在玄關處看到一個細口玻璃花瓶。
面無表情地握住了瓶口,赤腳落在冰涼的地闆瓷磚上,冷意像透過皮膚鑽進骨頭裡,帶着各種不适和隐痛。
房間正中是一張淩亂的雙人床,兩個人的衣物散落在地,最靠近他腳邊的是一條寶藍色的羊絨圍巾。
不是盛枝郁的,他不喜歡那麼騷包的顔色。
而經常墜着這抹藍轉來轉去的,整個快穿局隻有一個人——盛枝郁的死對頭,祁返。
問:
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和自己工作上的死對頭睡了,能不能載入人生恥辱冊?
盛枝郁覺得能。
他将視線移至床邊,随後看到的是男人肌肉線條漂亮到極緻的後背。
寬肩窄腰,精瘦而勻稱,近乎完美……是正面對抗不一定能打得過的身材。
盛枝郁掂了掂手裡的花瓶,瞄準之後揮手一砸。
花瓶沉沉地陷入枕頭中,沒有砸中的實感。
“雖然是到點該起床了……但是這種叫醒方式未免太過隆重,小鬧鐘?”
微啞慵懶的男音從身側傳來,一隻手自上而下環住了盛枝郁的腰,祁返似乎還沒睡醒,懶洋洋地把頭靠到他的懷裡:“讓我再睡五分鐘。”
“五分鐘不夠吧?”盛枝郁淡笑一聲,手腕重新施力。
砰。
花瓶砸在祁返的手腕上,裂開的碎片劃過他的眼下。
祁返慢慢睜開眼,先看了眼泛紅的手腕,再移上視線:“你這是……想讓我睡一輩子?”
“誰知道呢。”盛枝郁眼眸彎起,眼底卻毫無笑意:“看你運氣好不好吧。”
“那我運氣應該還可以。”祁返晃了晃手腕,低聲笑,“畢竟擋住了。”
話音剛落,他的脖子便被極大的力道掐住,重新按回枕頭裡。
盛枝郁雙腿跪在他的腰側,壓住了他的腹部,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還能笑是麼?”
略微的窒息感讓祁返眯了下眼睛,視線重新清晰時,依稀能看到盛枝郁腿上那圈隐秘的齒印。
祁返喉結微動,半笑不笑:“這又是什麼Play?”
盛枝郁怒火攻心,全然不知道在他眼裡自己是怎樣的光景,冷聲開口:“密/室/殺/人/Play。”
祁返略顯驚訝:“但你這力道,不像是在玩play。”
盛枝郁:“對渣滓,應該的。”
“渣滓。”祁返咂摸了一下這個稱呼,略顯無辜,“你說我?”
盛枝郁加重力道:“在位面裡裝習慣了,出來了還裝?”
祁返感受着攀升的窒息感,眼尾輕輕眯起:“裝……你該不會是忘記昨晚你強迫我上你的事了吧?”
盛枝郁:“……”
?
誰,強迫,誰?
祁返像是早知如此,右手摸出手機。
一段錄像被打開,而視頻裡眼神迷蒙臉頰發紅的人,正是盛枝郁本人。
見他怔住,祁返觸下了播放——
“盛枝郁,盛先生,你現在是個成年人,你應該知道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聲音的主人沒有入鏡,但明顯就是祁返。
喝醉的盛枝郁抓着他的衣袖,咬字有點含糊:“啰嗦……”
祁返并沒抽回手,鏡頭俯落,更清晰地記錄着他混亂的狀态。
盛枝郁失焦的眼神對着鏡頭,臉頰绯紅:“祁……你在幹什麼?”
“留下證據。”祁返說,“你現在說要睡我,但明天說不定就要殺了我。”
說到這,他忽地笑了一聲:“雖然我不抵觸你的提議,但我還想活。”
醉得一塌糊塗的盛枝郁:“煩死了!睡不睡!”
話音剛落,鏡頭便是一陣翻轉,再清晰時,畫面是祁返被按在浴缸裡,濕漉漉地承着盛枝郁的吻。
錄像結束。
祁返看着面如黑鐵的盛枝郁淡然挽唇,就着被他掐住的動作起身:“如果那個不夠,我還有證據。”
這人的腰力出奇地好,盛枝郁一下就從主動壓制變成被動環抱,但為了不落下風,他還是沒有松手。
祁返低低地咳嗽一聲,慢慢擡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