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悠盯着自己的雙手,眼神裡帶上了恐懼,話語裡也有着惶恐:“有什麼被撕裂又粘合,可是疼痛永不止歇,身體或許也在發生着變化,椿巫女,我會變成怪物嗎?”半真半假間,真田悠終于能向人傾訴自己的恐懼,那是她沒辦法對七海或者夏油傾訴的恐懼。
“不會!”
椿巫女斬釘截鐵的回答讓真田悠驚訝的擡頭,她看向對面,隻見椿巫女臉色雖然凝重但眼裡帶着令人安心的笃定,這位曆經風雨的巫女聲音緩慢但堅定:“身體的變化不代表什麼,真正的怪物來自于人類的惡意和欲望,隻要能守住自己的内心就不要害怕,況且,我們日暮一家的巫女,從來不害怕異變,又不是沒有過類似的經曆。”
“啊?”真田悠這下愕然,眼看椿巫女露出個小孩子見識少了的表情。
“剛剛提到過的桔梗巫女,陰差陽錯間殘魂利用陶土複生,雖然是半死之身,但依舊行走世間,展盡惡妖,維護人間,”椿巫女露出憧憬的表情,“即使半死又如何呢。”
“應該很不容易吧。”真田悠心有敬畏,陶土複生的巫女是怎樣的感受呢,會不會害怕,“一個人戰鬥應該很辛苦吧。”
“記錄中,桔梗巫女身邊隻有兩隻死魂蟲,”椿巫女和善的看向真田悠身邊的死魂蟲,“它們會為巫女找來散亂的魂魄維持生機,想來也是可靠的夥伴。”
這樣聽着,似乎故事也不算過于凄涼,無論如何,那位陶土複生的巫女曾經有夥伴陪在身邊。
椿巫女站起身,示意真田悠跟上,步伐悠閑的走在前面:“說了那麼多,就是告訴你不要害怕,我們巫女什麼沒見過啊,之前說的靈魂上的傷害,神社也是有很多藥物記載的,雖然約莫幾百年沒用過了。”
被椿巫女這麼一安慰,真田悠的心裡好受了很多,這段時間藏在心裡的惶恐與恐懼也消散不少,也能神色輕松的打趣了:“幾百年?不會過期吧。”
“怕什麼過期呀,好多方子和草藥呢,我們可以慢慢試,肯定有對症的。”椿巫女蒼老但笃定的聲音,有着不可抗拒的信服力,“你剛剛說有撕裂的疼痛是吧,在記載中,就有幾種藥草有安魂的作用,今天就可以試試。”
“之前的紫色桔梗幹花,可以減緩疼痛。”真田悠想起那些幹花。
“那可真是太好了,日暮家還經營着一大片的桔梗花田呢。”椿巫女樂陶陶的,帶着些得意:“與這個類似的還有白葉、烏藥、蒼術等等,我帶你去看看幹花,哪些能起作用,再帶你去看花田。”
椿巫女帶着真田悠來到草藥房,四面牆上全是儲物格,裡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草藥,真田悠很快在其中找到了能緩解自己疼痛的藥草,方法很簡單,一遍咒力火焰燒去,隻有零星幾處冒出了光點,沒入她的身體,帶來些許鎮靜的效果。
兩人一共找出三樣藥草,桔梗、蒼術和芫花,椿巫女将這三種所有的藥草存貨都拿了出來,與真田悠進行反複試驗,最終得出了一個不算壞的結論。
“其一,雖然這裡的藥草種類很多,但遠遠算不上齊全,這兩天我會安排葵整理好清單,後續可以作為排除參照,說不定還能找到其他的,”椿巫女看着桌子上癟癟的草藥袋子,雙手揣在身前梳理着現狀,“其二,三種草藥治療效果相差無幾,其三,還需要确認,鮮活的藥草是否對你有用。”
剛剛燒掉了三款草藥所有存貨的真田悠隻覺得大腦暈乎乎的,持續的疼痛感似乎有點減輕,即使時間不長,依舊讓她振奮,聽着椿巫女的打算,忍不住眼巴巴的看着對方,一直因為疼痛和恐懼哐哐跳的心髒也平穩了些許。
椿巫女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孩,也悄悄松了口氣,伸手親昵的點點女孩眉心,沉穩有力的安慰:“孩子,不要怕,很多你現在覺得邁不過去的坎,隻要咬咬牙熬過去,多少年回看的時候,覺得也不過就如此,隻一點,千萬不要放棄自己。”看着對方含着淚光點頭,才徹底放心下來。
傍晚,趁着太陽還未完全落山,從神社離開的真田悠隻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久違的獨自一人前往熟悉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裹挾着笑聲,三五成群的女孩子們推搡着笑鬧着,真田悠走在其中才恍然,太久沒有處于人群中了,似乎連一些簡單的快樂都逐漸遠去。
看了眼身上黑乎乎的高專校服,真田悠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淡淡的嫌棄,目光在兩邊的店鋪一轉,不再猶豫的挑了家順眼的店鋪進去了。
等再次從街道一角走出的時候,真田悠已經像是完全換了個人,白色短袖襯衫,過膝藍色裙擺,頭發編成單麻花辮綴在身後,上面還紮着一顆紅色愛心的發繩,手裡捧着一盆長勢極好的向日葵。
白色藍色和黃色的清爽配色,加上少女極惹眼的容貌引來不少人回頭,甚至有幾個男孩推搡着想要上前搭讪,可隻片刻猶豫間,就不見了對方的身影。
這頭,真田悠心情極好,哼着歌步伐輕快的朝着高專而去,路上也不急着,隻是左看看右走走,這才注意到到處都在準備夏日祭了,搭建一半的場地,紮好的燈籠,甚至還有堆在一起的煙火棒。
快到夏日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