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陸绾甯覺得腦袋有些犯暈。
倒不是真的有所抵觸,畢竟她和沈鶴竹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對他并不排斥,他又是自己的夫君,做那種事情也不是真的無法接受。
隻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耳垂還是不由自主地迅速泛紅,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一句煞風景的話脫口而出:“世子,您的咳嗽好些了嗎?”
沒有經過大腦的話,說完以後她自己就先愣住了。
這兩日她并沒聽沈鶴竹怎麼咳過,但是要說他完全好了也不見得,畢竟他有的時候還是會咳上幾聲。
沈鶴竹顯然也沒想到陸绾甯會有那麼一問,原本帶着笑意的眸光怔住,随即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低着腦袋恨不得鑽進地裡的某人,“你倒是關心本世子得很。”
陸绾甯頭皮發麻。
趙雅娴是被白木壓着進來的,她神色慌亂,跪在地上的時候一句話都不敢為自己辯駁,想要想對策,但是現在屋裡屋外全都是世子府的人,她甚至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不多時,從宮中請來的嬷嬷走入了屋内。
她是宮裡的老人了,對于趙雅娴并不陌生,倒是對沈鶴竹身邊坐着的陸绾甯頗感眼生。
隻是,當她餘光瞥到跪在地上的趙雅娴的時候,心裡說不震驚是假的,一下子也摸不清是什麼情況,隻得先行了禮,“世子,這麼晚了,您找奴婢來府上,所謂何事?”
京都中人人都知,沈鶴竹是皇帝捧在手心裡的小侄子,得罪誰都可以,唯獨不能得罪這位矜貴的世子爺。
也因此,當世子府的侍衛找上門的時候,嬷嬷連拒絕的勇氣都不敢有,生怕得罪了沈鶴竹。
沈鶴竹沖着趙雅娴的方向努了努嘴,“去給她驗驗身。”
嬷嬷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給世子妃?驗身?
她怕是沒有聽錯吧。
于是,她看了看趙雅娴,不确定地反問:“是給世子妃驗身?”
隻是,這身要怎麼驗......
她頂多隻能敲出女子是否還是清白之身,但趙雅娴已經嫁給世子那麼久了,如今要驗身......說不出來的奇怪和詭異。
沈鶴竹笑了笑,無所謂地開口:“本世子自與世子妃成婚以後,便沒有圓過房,如今就是要讓嬷嬷瞧瞧,她是否還是完璧之身。”
屋子裡站了一群人,他倒是絲毫不避諱,更是不打算給趙雅娴留面子。
嬷嬷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沈鶴竹。
片刻後又覺得自己失禮,悻悻地垂下眉眼,低眉順目地應了一聲:“是。”
她心中震撼,作為宮裡的老人,又頗得皇帝的信任,這麼大的事,她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要告知皇帝。
而沈鶴竹,似乎并沒有要提醒自己的意思。
是忘記了,還是......壓根不在乎。
嬷嬷不想去揣測貴人的心思,領着趙雅娴進了内室。
“世子妃褪衣躺在榻上吧。”嬷嬷吩咐了趙雅娴一聲,語氣中充滿了震驚過後的疲憊。
她原以為這不過是世子和世子妃鬧了矛盾才會有的一樁事兒,但方才沈鶴竹的語氣卻又是那麼笃定,似乎是認定了即便他沒有碰過趙雅娴,趙雅娴此刻也并非是完璧之身了。
若真是如此......
嬷嬷複雜地看了眼僵在原地不動的趙雅娴。
“嬷嬷,你應該知道,我是世子妃,理應不該被驗身,這是對我的羞辱。”趙雅娴沒有按嬷嬷所說的做,而是壓低了聲音,對嬷嬷警告道:“若是這件事兒傳到了宮裡,對你應該也沒什麼好處。”
嬷嬷愣了愣,反應過來趙雅娴話中的意思後歎了口氣,“奴婢也隻是奉命行事罷了。”
相比起世子妃,世子的話顯然更有份量。
“世子妃還是快些照做吧,不過是驗個身罷了,世子妃是個端正的人,又豈會害怕這點事兒?”
趙雅娴深吸一口氣,她當然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讓嬷嬷驗了身,隻怕今後的自己就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了。
她沖出内室,對沈鶴竹道:“我要見我爹。”
沈鶴竹和陸绾甯紛紛扭頭望向她。
沈鶴竹滿臉的嘲諷,“遇到事兒就找你爹,隻是這次,恐怕連趙宗樂都不會想要救你。”
趙雅娴一愣,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昂着腦袋對沈鶴竹的話不屑一顧地反駁:“我爹一向疼愛我,又怎麼可能會不救我?世子莫不是因為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所以才故意整了今晚這一出,想要讓我妥協吧?”
她話中的每一個字,在場的人都理解,但是合起來變成一句話後,卻又那麼的難以理解。
她身上當真還有什麼是可圖的嗎?
陸绾甯勾了勾唇,對于趙雅娴的自信感到莫名的好笑。
趙宗樂是疼愛趙雅娴,但他疼愛的永遠隻會是給他帶來利益的趙雅娴,可是如今的趙雅娴,雖然是世子妃,卻已經是名存實亡。
而沈鶴竹的态度也很明确,若是被他等到機會,趙雅娴甚至連世子妃的名分都會被除去。
這樣一個失敗的女兒,趙宗樂還會疼愛嗎?
答案是肯定的。
沈鶴竹似是覺得趙雅娴的話頗為有趣,哈哈笑了幾聲,頭歪在陸绾甯的肩頭,饒有興緻地望着趙雅娴。
好半晌後,他沖着白木揮了揮手,“既然是世子妃的要求,還不去辦?”
他像是看戲看上了瘾,但又沒有忘記身旁還有個人兒,便伸手拉住了陸绾甯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捏了捏。
“你真的不回去先休息?”他有些擔心,畢竟今天一天也沒停下來過,光是在太子府的那一段時間,就夠耗神耗力的了。
陸绾甯搖了搖頭,“妾身陪着您。”
從内室走出來的嬷嬷剛好看到兩人的互動,蹙了蹙眉,但沒有言語。
這種寵妾滅妻的事情,在不少人家都有,世子的行為雖然不妥,但終歸是主人家的事情,她沒有資格碎嘴多話。
趙雅娴看着白木走出去後,松了口氣,她能确定趙宗樂一定會過來,也一定會幫自己這一次,就像是之前的很多次那樣。
等待的時間有些無聊,趙雅娴坐在椅子上,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陸绾甯卻是打了哈欠,站起身來。
隻是這一動作,就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趙雅娴嗤笑:“七姨娘若是困了就早些去休息,不然等等若是本妃的爹來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為難你。”
陸绾甯愣住,原本隻是想放松放松,沒想到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都能讓趙雅娴說這麼一大串的話,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不得了的刺激。
她緩緩坐下身子,臉上堆起了笑意,“多謝姐姐提醒,妾身方才隻是有些累了罷了。”
陸绾甯說着,靠在了沈鶴竹的身上,甚至用頭蹭了蹭他的胸口處。
趙雅娴氣不過,但她才站起身,就被幾個侍衛攔住了。
她隻得用手指指着陸绾甯,面部猙獰,咬牙切齒地道:“你别得意的太早,等下我爹來了,我就讓我爹收拾你這個沒爹沒娘的丫頭。”
沒爹沒娘?
陸绾甯的笑意淡了些,但也沒有反應,畢竟這話不假,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自己的親情緣還真的是薄得很。
然而,衆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将軍府,因為白木的到來鬧開了鍋。
趙宗樂身上的衣物都沒有穿戴整齊,就着急地跑到了前廳中,看到白木的時候,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
他不傻,自然知道這個點,白木過來不可能是什麼不要緊的事情,相反,一股強烈的不好的預感自他心頭升騰而起。
他怒氣沖沖地走到白木的跟前,沉聲問道:“是不是趙雅娴又闖禍了?”
他用了闖禍二字,是将趙雅娴放在年齡還小的位置上,也是将沈鶴竹放在了胡鬧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