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世子府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陸绾甯和小竹剛到院子的門口,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樹下的白木。
兩人對視一眼,陸绾甯走上前去,“白侍衛怎麼在這裡?”
他不是應該和沈鶴竹形影不離地待在一起嗎?
“世子回府後便來找您了,但見您不在院子了,就讓屬下在這裡等您回來。”白木蹙了蹙眉,似是在責備陸绾甯的晚歸,“七姨娘,這個點兒已經不早了,您若是以後出府,還需要早些回來才是。”
陸绾甯誠懇點頭。
今日若不是想起要熬制梨膏糖漿,她回來的大概還能早一些。
但想到白木方才的話,她有些遲疑地問了句:“世子歇下了嗎?可要我過去?”
白木搖了搖頭,“明日宮中有宴會,世子讓屬下通知您一聲,讓您一道過去。”
陸绾甯詫異,“可我隻是個妾室,這宮中的宴會,理應是世子妃作陪才對。”
“可您曾是戶部尚書府的嫡女,但這條身份,足以陪同世子進宮。”白木見陸绾甯依舊不解,他想了想,難得多嘴一句,“難道七姨娘就不想知道,為何自己嫡女的身份,卻隻能區區做個妾室嗎?依着您的身份,不論嫁給哪個權貴之家,就該是當家主母才是。”
這一點,陸绾甯也曾疑惑過,但是這麼些日子以來,她已經釋然了,妾室就妾室吧,總歸比無處可去或是死在尚書府的那一場屠殺中要來得好。
但白木顯然是知道些隐情的,能給她這麼一條提示,說明隻有進宮,或許才能解開這個謎團,她也就順勢應了下來,“多謝白侍衛。”
回了院子,小竹有些不放心,擔憂地望着一臉鎮定的陸绾甯,“姨娘,您明日真的要進宮嗎?”
她仍然記得那日陸绾甯進宮以後的經曆,雖然她隻是個丫鬟,但私心裡,她仍然不希望陸绾甯再踏足那個擅長以權壓人的地方。
“去或者不去,早有人給我做了決定。”陸绾甯笑了笑,“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吧,沈鶴竹既然讓我跟着他去,自然也有他的想法,或許,尚書府嫡女的身份是他最後考慮的一個因素。”
“姨娘,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陸绾甯也不懂,但她總覺得,沈鶴竹這一遭,是想要利用她做成某種事。
而這種預感,在第二日的馬車上得到了驗證。
“上回你給趙雅娴看病的時候,曾說你手中有種糖可以止咳?”沈鶴竹沒和陸绾甯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陸绾甯點頭,“那是梨膏糖。”
“哦。”沈鶴竹沉默了下來,見陸绾甯半晌也沒有接下他的話題問他原由,隻好煩躁地吸了口氣,繼續問:“那你如今身上可帶了些?”
“帶了。”陸绾甯主打一個他問什麼,她答什麼,多餘的也不多打聽。
這種感覺讓沈鶴竹很不爽,頭一回見到不喜歡多問的女人。
他不滿地蹙了蹙眉,“今日的宴會是皇上臨時起意辦的,算是個家宴,說是大家許久沒有聚在一起好好用過膳了。”
沈鶴竹的話,算是給陸绾甯交了底,今日宴會上的人都是皇室的人,不是皇子便是世子,但是據她所知,整個京都城就沈鶴竹一位世子。
物以稀為貴,人也亦然。沈鶴竹作為皇帝唯一的親侄子,那是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即便如今在衆人眼中長歪了些,但不妨礙他的那些哥哥們對他格外的關照,就例如太子,有什麼好事不帶着自家弟弟,也得帶着這位堂弟。
也因此,京都城人人皆知,惹誰都不能惹世子,嫁誰都不如嫁世子。
“既然如此,那您更是應該帶着世子妃去。”即便趙雅娴如今被沈鶴竹關在地牢裡,但是她的身份擺在那裡,沈鶴竹不降她的位分,不給她休書,她便還是那個衆人眼中與世子恩愛的世子妃。
如今這宴會,跟在沈鶴竹身邊的不是趙雅娴,而是她陸绾甯,這任誰看了都會說閑話。
誠然,她對所謂的流言蜚語并不在意,但是是人都要愛惜自己的羽毛,如今的閑言碎語或許對她造成不了任何影響,但是往後呢?若是有一日她的身份公之于衆,她曾破壞世子與世子妃的感情,是否會又一次成為别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陸绾甯雖然覺着自己過早焦慮毫無意義,但是沈鶴竹今日的所作所為,卻将她毫不留情地推到了所有人的面前,他又是想做什麼?
她并不覺得沈鶴竹如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無害,相反,有些人的狠是藏在溫柔的表象下的。
“那你不妨猜猜,為何今日本世子會帶你去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