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绾甯沒等到嬷嬷的長篇大論,等到的卻是外面嘈雜的争執聲。
她心下一緊,站起身來,一側身子貼着門框,細細聽着屋外的聲響,隐約間聽到的男聲,似乎是沈鶴竹的。
她不敢确定。
但是如今已然沒有了聽嬷嬷娓娓道來的心思。
“陸姨娘。”
所謂拿人手短,教習嬷嬷對陸绾甯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少有的心平氣和地問了一句:“可要出去看看?”
陸绾甯點頭,徑直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了好些人,有皇後,也有沈鶴竹,還有一群看熱鬧的宮妃縮在不遠處。
或許是開門的“吱呀”聲太過突兀,衆人的視線一時間都落在了陸绾甯的身上,尤其是沈鶴竹。
他快步走近,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後,依舊眉頭緊鎖,滿臉不愉,“受委屈了嗎?”
“沒有。”陸绾甯垂下腦袋,緩緩搖了搖頭,隻是她的眼皮耷拉着,似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那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她口中的“沒有”是在安慰人的。
沈鶴竹将人拉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轉身看向皇後的時候,眼中的柔情收起,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漠,“皇後娘娘,甯甯雖然隻是本世子的妾室,但是也容不得你對她指手畫腳。”
他大概是氣狠了,連皇嬸都不喊了。
“你!”皇後跺了跺腳,“這是本宮與陸绾甯之間的事情,世子插手不太好吧?況且,世子如此寵妾,也不怕寒了雅娴的心。”
聞言,陸绾甯縮在沈鶴竹胸前的腦袋微微向上擡了擡,忽閃忽閃的大眼眸望向他棱角分明的臉廓。
皇後定然是不知道沈鶴竹和趙雅娴之間真實關系的,隻不過越是這樣,就越覺得皇後的話像是笑話一般。
“本世子的事情,不勞皇後費心。”
沈鶴竹拉着陸绾甯要走,但沒想到陸绾甯卻定在了原地一般。
他疑惑回身,說話聲語氣都不自覺地放輕了些,像是怕吓到嬌貴的女孩,“怎麼不走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不是。”陸绾甯輕咬着下唇,遲疑地往身後的屋内看了一眼。
教習的嬷嬷早就躲到了一邊去,離陸绾甯要多遠有多遠。
她又不是傻子,沒道理站在那邊承受世子的不滿。
況且,她自覺對陸绾甯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但沈鶴竹并非如此想,他将陸绾甯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本世子的人自己教就好,别什麼奴才被冠上教習兩個字就為所欲為。”
陸绾甯拉了拉他的袖子,頗有些不好意思,“世子,妾身沒事,隻是如今想回府休息了。”
“那我們回去。”
陸绾甯:......
她深深地懷疑沈鶴竹學過變臉。
......
陸绾甯自打回了府,便好幾日沒有出去過了,整日縮在自己的院落裡,忙着做梨膏糖。
外界的事物被她抛在腦後,直到最後一批梨膏糖出爐,她才有些恍惚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突然想到沈鶴竹似乎好久沒有來她的院子了。
她拉住要去收拾廚房的小竹,“你這兩日沒少往外跑,可見到世子了?”
小竹搖了搖頭,“沒有,白木兄說世子已經好幾日不在府中了。”
“哦。”
陸绾甯隐隐有些失落。
而此時她口中的男人,正坐在京都城最大的紅顔院中喝酒聽曲。
他的身旁圍了四五個莺莺燕燕,披了一身薄紗的身子,巴不得貼在他的身上。
“世子,您這幾日不回府去,世子妃就不會生氣嗎?”
“聽說您和世子妃感情頗好,如今可是與世子妃生氣了?”
“......”
沈鶴竹煩不勝煩,将身旁的女人撥開,問向一側悠閑喝酒的男人,“你就不好奇我這幾日為何天天在這裡?”
男人手中拿着酒盞,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聽到沈鶴竹的問話,有些好笑地看他,“浪子處處留情,說的不就是你嗎?這有什麼好問的。”
沈鶴竹一噎,幽怨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那你堂堂太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陪你。”男人将酒盞擱置在桌面上,“孤若不是怕你日日沉迷女色,身體抗不到與孤出城辦事那日,孤會搭理你?”
他是當朝的太子沈耀風,行事沉穩、冷靜自持,若不是他父皇常讓他多看着點沈鶴竹,他壓根不想踏入這煙花之地,無趣又讓人心神煩躁。
也不知他這堂弟是怎麼喜歡上這地方的?每隔幾日就要來逛上一趟,前陣子以為他終于收斂了,沒成想如今變本加厲了。
“怎麼會......”沈鶴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堂兄,不瞞你說,我感覺我最近邪門的很,尤其是我府上那姨娘,不知怎的總想起她。”
沈耀風哼笑出聲,“見色起意不是你一貫的行事作風?”
對于陸绾甯這個人,沈耀風印象不深,隻是以前遠遠見過一眼,姿色上乘,但脾性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