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的是,沈鶴竹的聲音正好是她迷戀的。
有那麼一刻,她差點按耐不住自己激動的小手,就要将紅蓋頭掀了去。
“那個......本世子對你沒興趣,本世子也不知道為什麼皇上要把你塞過來當個妾,依着你的身份,怎麼說也得是個夫人,不過,若是你不在本世子的府上惹事,本世子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等你哪天膩了,本世子還可以許你自由婚配的權利!”他說完,還兀自點了點頭,似是很滿意自己的做法。
誠然,如他這般善良的人,在京都權貴圈中并不多見了。
陸绾甯憋着笑,點了點頭,“世子能夠如此體貼妾身,妾身不勝感激。”
“既然都說開了,那我們就寝吧。”
陸绾甯:???
她一臉懵地隔着薄布,看着沈鶴竹毫無禮數地直接将自己的紅蓋頭拽下來。
然後兩兩對視,皆是一愣。
方才,陸绾甯隻是覺得,沈鶴竹不論從聲音亦或是言行,都像個屁大點的小孩,但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烏黑的發絲被金冠束起,幾縷碎發垂于額前,被他随手往兩側撩了撩。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勾人而不自知。
隻是此時此刻,他的耳垂染上了一絲粉紅,唇角輕輕上揚,原先俊美的臉龐,多了幾分羞澀與興味。
陸绾甯看着他咽了咽口水,壓下心中躁動的欲望。
食色,性也,亦誤事也。
沈鶴竹挑起眉梢,饒是見過美人無數,眼前衣着破敗的女人,還是在第一眼就抓住了他的神思。
所謂,見色起意也。
喜慶的婚房内,詭異的安靜了片刻。
直到門又一次被粗魯地推開。
“世子,世子妃的丫鬟玉蘭方才過來,說世子妃又咳血了。”
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情欲,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沈鶴竹眉目冷沉,望着破門而入的侍衛,不悅的神情中帶着些微的着急,“可請府醫看過了?”
侍衛點了點頭,“但府醫說是舊疾了,世子妃的身子如今隻能靠着湯藥才能好些,如若不然,怕是......”
沈鶴竹歎了口氣,“罷了,我去看看她吧。”
陸绾甯眼睜睜地看着沈鶴竹離開,倒也沒有挽留,畢竟人家才是正牌的夫妻,又是疾病纏身,沒道理沈鶴竹還要留在她這裡。
不過這樣也好。
她懶懶地往床榻上一躺,不管不顧地閉眸沉沉睡了過去。
夢境繁雜,陸绾甯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是古代亦或是現代。
讓她更沒想到的是,印象中古闆嚴肅的原主親爹,當朝的戶部尚書,在她的夢中竟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深邃的眼眸沖着她眨了又眨,泛着瑩瑩的淚光,愣是與他沉穩的氣質大相徑庭。
陸绾甯看着他說不出的别扭。
“孩兒啊,如今咱們老陸家就隻剩你一根獨苗苗了,記得一定要替咱們老陸家報仇啊!”
她聽得雲裡霧裡。
“姨娘,醒醒。”
焦急的聲音,吵得陸绾甯有些頭疼,她蹙着眉不耐地睜開眸子,惺忪的睡眼落在身側小丫鬟帶着淚痕的臉龐上,不由怔了怔。
她想起來了,這小丫鬟是從小跟在原主身邊伺候着的,叫小竹,倒也算是個忠心的。
“何事?”她有些厭煩地坐起身,瞅了眼身上尚未換下的喜服,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昨兒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離譜了,她光是消化都費了好大的功夫,更别提更衣洗漱了。
這麼一想,她隻覺渾身難受,那矯情的潔癖又不合時宜地犯了。
“出大事了。”小竹用袖子胡亂摸了一把眼淚,聲音依舊帶着哽咽,“清晨外頭傳了消息來,戶部尚書府昨晚滿門被血洗,兇手不知是何人。”
滿門被血洗?陸绾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了下,她想到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境,興許并非是什麼荒唐的事情,而是原主的親爹特意來給自己托的夢。
可是,他憑什麼以為區區一個世子的小妾,就能為整個戶部尚書府找到兇手,報仇雪恨?
這不是......癡心妄想嗎?
“姨娘......我們怎麼辦啊?”小竹無助地扯了扯陸绾甯的衣袖,雖然知道面前的人大抵也是毫無辦法的,但是誰讓如今隻有她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了呢?
“怎麼辦?”陸绾甯将身上的喜服褪了下來,暗沉的紅色在沉悶的屋内更顯得詭異。
她隻着了裡衣,不急不緩地走到銅鏡前坐了下來,看着早已淩亂的發絲,拿起擱置在梳妝台上的發梳,一遍一遍給自己打理。
在現代的時候,她一心撲在研究梨膏糖的改良和創新上,從未有這般閑暇的時間,耐心給自己梳妝過。
“如今隻有一個法子。”
陸绾甯頓了頓,才悠悠吐出一個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