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也沒有想到霍陽會在這時候過來,急忙就要下車接過謝沅,後座的男人卻輕輕按了按手。
他輕聲說道:“别擾了她。”
沈長凜的語氣低柔,輕得像是風一樣。
他不是第一次來接謝沅,平素也不會太限制謝沅的交往。
但意識到來人是沈長凜後,謝沅的容色瞬時就亂了。
她強作鎮定,擡眸看向霍陽,喚道:“霍陽哥。”
他個子高,腿也長,往謝沅跟前一擋,将路都給堵死了。
霍陽輕描淡寫地問道:“剛下課嗎?”
“嗯,霍陽哥你有事嗎?”謝沅抱緊了書冊,“沒事的話我要先走了……”
“你怎麼這麼急啊?”霍陽彎起眉眼笑了笑,“我剛巧路過這邊,上回請你吃了法餐,今天不請我吃點什麼嗎?”
他跟沈宴白關系好,人又自來熟,跟誰都能說上話,而且言辭總是恰到好處,叫人不知道怎麼拒絕。
謝沅抿了抿唇,眼眸下意識地看向車裡的那人。
沈長凜的容色如常,也沒有不耐的情緒,隻是靜默地向後倚靠着。
她的心弦卻越繃越緊。
“不太行,霍陽哥。”謝沅收緊了手指,擡起眼眸說道,“我今天還有點事,要先走了,下回再請你,可以嗎?”
她側身想要離開,但霍陽又攔住了她。
他揚了揚下颌,眯了眯眼:“急着去見秦承月嗎?”
霍陽的語氣随意,動作不輕不重地扣住了謝沅的手腕,隻是很尋常的舉動,她的身軀卻霎時就僵住了。
一是因為他的言語,二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觸碰。
謝沅最怕來自男人的突然觸碰。
霍陽個子高大,照下來的陰影也深重。
謝沅抖了一下,胸腔中的心髒悸動地跳躍着,她顫聲喚道:“……霍陽哥!”
霍陽低頭看向她,漸漸收攏掌心:“你不會真的要去見秦承月吧?”
刺痛乍然襲來,謝沅幾乎是本能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司機,她怕得厲害,身軀也在不斷顫抖,但下一瞬後方的車門打開,走出來的卻是沈長凜。
“霍公子。”他的神情淡漠,唇邊帶着少許笑意,仿佛依舊是平日的溫和模樣。
但沈長凜的眼底,卻隻有一片深重的冷意。
謝沅大一的時候短暫住過一段校,平日上課下課都有人來接。
跟那些跋扈嚣張、巴不得全世界知道自己是誰的公子小姐不一樣,謝沅很低調,沈長凜也把她保護得很好。
每次來接她的車都很尋常,悄悄地往暗處一停,絲毫不引人矚目。
看清來人是沈長凜的時候,霍陽的腦中宕機了一瞬,他瞳孔緊縮,當即就放開了謝沅,匆忙招呼道:“沈世叔。”
那姿态謙遜恭謹,像是個十分妥帖的晚輩。
任誰也想不到,這是燕城權貴圈子裡最恣意的霍家大少。
謝沅的身軀晃了一下,還有些驚魂未定,沈長凜看了眼她的手腕,漫不經心地說道:“找謝沅有什麼事嗎?”
他的語氣輕柔,但那氣場卻強得近乎可怖,壓迫感無聲息地傾落。
這話說得仿佛隻是單純的問候,霍陽的冷汗卻當即就落下來了。
“世叔,我就是剛巧路過,跟小謝妹妹說說話,”他的額前冷汗涔涔,“時候不早了,晚輩不打擾您了。”
沈長凜擡起眼簾,無聲地打量着霍陽。
他不說話,霍陽既不敢多言,也不敢直接離開,隻能僵硬地站在原處,許久沈長凜才颔了颔首,輕輕地“嗯”了一聲。
霍陽如蒙大赦,卻還是恭敬地向他鞠躬過後方才離開。
走的時候他銀灰色的鬓發,都已經被冷汗浸濕。
謝沅狂跳的心髒也終于恢複平靜。
沈長凜回眼看她,輕聲說道:“上車。”
謝沅回過神來,垂着眸子上了車,車裡萦繞着少許凜冽的冷香,像是深雪,像是松林。
擋闆落下來後,她的身軀無法克制地緊繃了少許。
謝沅并不常和沈長凜一起過夜,他瞧起來溫柔矜貴,其實骨子裡是個冷情淡漠的人,于床笫之間也總少些欲念。
每每都是她犯了錯,或者他要出門,方才會那樣。
沈長凜待她向來都是十分關愛的,但謝沅怕他,從很早以前就是。
她不敢擡頭,也不敢看他。
沈長凜也沒有多言,他撫了撫謝沅的手腕,取來藥膏輕輕地給她塗了點。
她的肌膚很嫩,磕磕碰碰都會留痕,還很容易過敏,家裡車裡都處處備着藥。
霍陽不知道此事,掐住謝沅手腕時沒有顧忌。
輕易就留下了一層腫痕,瞧着礙眼。
冰涼的藥膏被撫平,慢慢地化開,這原本是很平常的事,但或許是因為不久前剛剛共枕過,謝沅的身軀禁不住地輕顫。
她咬住了下唇,手臂抖着,細腰也在哆嗦,像是想要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