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祁雖然也在笑,卻又似乎沒她這麼開懷,笑意并不全達心底,眉頭撇了撇,舔着嘴角道:“好吧。”
他同意了,懷罪很高興,手癢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孺子可教也。”
比祁一把抓住她作亂的手,雖然還像從前那樣一點就炸,如今的語氣卻軟了很多,帶了些許撒嬌的尾音,一字一句道:“我不是狗!”
懷罪覺得他很好玩。
夕陽還正好,酡紅着臉卧在天邊,她甜絲絲地笑着,拉起他的手,大步往回走。
朋友不在多,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就已經足夠快樂了。
就這樣,兩人沿途回了天梁宮。周身盡是平平淡淡的景緻,卻如一汪春水潺潺流入人心。這幾日,懷罪見到過南鬥宮很多令人瞠目咋舌的美景,但似乎再驚豔,都不如今日這般回味無窮。
某一刻裡,懷罪想起了遲暮的孟婆,她最鐘愛平淡的日子。如今的自己有些像她,是快要老了,還是即将長大了?
懷罪慢慢地走,慢慢地思量,踏入宮門的時候也沒能想出答案。
但就在那一瞬,她耳聰目明,遠遠瞄到一個藍灰色的身影溜進了宮裡,背影瘦削鬼祟,看着很是可疑。
那是誰?
她印象裡沒見誰穿過這樣顔色的衣物,可又實實在在地看到有人進去了,當即警惕地拽了拽比祁的手,指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直嚷:“比祁比祁比祁——那兒!剛剛那兒有個人影你看到沒有?”
順着她的話音,比祁很快探過頭來,卻什麼也沒看到:“有嗎?”
“有!”懷罪信誓旦旦。
可以侮辱她的智商,但決不能侮辱她的眼光。
她指給他看:“那人就是在那兒消失的,應該是往裡面去了,延壽星君常在那裡閉目養神……”
說着說着,兩人相視一眼,心裡突然湧上一股不安的感覺——
延壽星君不會有什麼不測吧?
天梁宮的宮門日日敞開,竟讓宵小之輩有機可乘,人間尚且有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地方,仙界居然還未大同。天殺的,居然把毒手伸向了老弱婦孺!
雖然延壽星君還沒有老到邁不開腿張不開嘴的地步,并且精力充沛法術高強;雖然那人并不一定是延壽星君的對手,并且有可能被一鞋底拍出來,但這并不影響兩人對這種行為的譴責。
正巧,懷罪一個時辰前才做了缺德事,這會兒正是需要攢功德彌補的時候,當即便松開拽着比祁的手,挽了袖子要大顯身手勇闖天涯。
誰知才踏出豪邁的第一步,一道熟悉的聲音便在耳畔适時響起——
“懷罪星官要做什麼?”
話音來得猝不及防,吓得兩人同時回首,看到了滿臉好奇的司命星君。
懷罪松了一口氣,連忙報告方才的所見所聞:“不好了司命星君,有人鬼鬼祟祟地溜進延壽星君的寝殿了!”
“哦?”司命眉頭一蹙,“你可看到那人什麼模樣?”
懷罪搖搖頭:“他背對着我,我沒有看清,隻瞧見他一身藍灰色仙袍,看起來高高瘦瘦的。”
聞言,司命星君俯首一笑,像是被逗樂了:“懷罪星官不必擔心,此刻,延壽星君安全得很。”
“什麼意思?”
司命沒有直言,而是溫聲一笑,打着彎彎繞讓她自己猜。
“還記得白日裡星君說過什麼嗎?”
他的語氣循循善誘,話音落,懷罪的腦袋像是被敲了一記,記憶回溯,眼睛忽地亮了起來。
她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