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這樣嗎?我保證我很聽話,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哦,不用把我捆起來吧。”因為這個姿勢想要看到頭頂的難度比較大,年輕人摸索着折騰了半天才把雙手都同樣束縛住。他因此發出了軟聲的抱怨。
林庭語平靜地看着他動作,并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像是無法忍耐這種靜默一樣,年輕人又開口了:“啊,我能提個小小的要求嗎?如果你要用藥的話,可能需要給我加大一點劑量哦,我好像已經對那些東西有耐藥性了。”
即使因為明知要面臨什麼而繃緊了身體,年輕人那雙明澈透亮的眼睛裡仍然滿溢着友善而真摯的笑意。像懶洋洋趴在地上看人磨刀的溫馴的大型犬,在刀尖紮進心髒的前一刻,可能還會舔舔握刀的手。
林庭語注視了他長達三分鐘之久。
直到年輕人臉上的笑意都快變成了倦意,身體也從一開始的微微緊繃,來到完全攤平下去的狀态,林庭語才終于收回了視線,緩慢撫摩過自己右手中指的根部,從上面旋轉着取下來一枚半透明的指環。
他傾前身體,把這枚指環舉在年輕人眼前,透過環圈,對上了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
“看着它。”
年輕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仍然照做了:“呃,這是……什麼小情趣嗎?”
林庭語很淺淡地笑了一笑。
“這是一個約定。”
他低頭把指環輕輕放進對方手裡,攏起那些手指,讓年輕人握住這枚指環。然後他轉回來,俯視着躺在床上的年輕人,疏而長的眼睫靜默垂下,語調也柔和得像是一場即将來臨的酣美夢境:
“不是防備你傷害我,是防備你傷害你自己。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内,如果你堅持不下去了,可以随時讓我停止——隻要松開手,讓這枚指環掉下來就可以了。”
年輕人的喉結很用力地滾動了一下:“……那、那麼激烈嗎。能不能拜托您輕一點,我還沒有什麼經驗,可能有點受不了——”
林庭語的聲音依然很平靜:“那麼你要放任那些人,繼續在你腦子裡說話嗎?”
年輕人怔住了。
林庭語伸出一隻手,指尖如同蜻蜓掠過水面一樣,有條不紊地輕盈點過年輕人的眉心、額角、耳後,再轉回來,停在仍然顫動着的喉間。
“他們教了你很多東西吧?你的名字,你的身份,你該做的事,你要服從的人——你一點也沒有打算聽,但你的腦子已經被刻下了這些印迹。在某些時刻,你會下意識地說出一些話,或者身體自動做出一些反應,那并不是你的本意,但你已經習慣了。”
微涼的手指順着喉頸一路向下,緩慢地順着敞開的浴袍領口,滑過劇烈起伏着的胸膛,輕輕地,按住了仍在加速跳動的心口。
“你大概會說沒有,你還是在堅持着自己的意志。但如果真的憑借你自己的意志,你會走進我的房間嗎?”
年輕人富有彈性的肌膚在他手下繃緊得像一面正在通通擂響的鼓:“也、也不是不可能啦,畢竟你真的長得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也不算虧,哈哈……”
林庭語輕聲說:“告訴我,是,或者否。”
良久之後,年輕人閉了閉眼睛:“不會。對不起,說不定要是在外面認識的話,我還會主動追你呢,但是——對不起。”
林庭語幾乎要笑出聲來了。年輕人這見勢不妙立刻服軟裝乖還要借機讨好的性格,倒是真的很有趣,讓他都忍不住想要把人留在身邊解悶了——但是,不行。至少在目前,還不合适。
他把聲音放得更輕、更和緩了一些:“讓我來幫你,恢複你自己吧。”
年輕人悶悶地說:“那你要怎麼幫我呢?抱歉,但是他們也是這麼說的,每個人都是來幫我……我現在對這個詞都有點麻木了。”
聲音可憐兮兮的,像一隻想要上來蹭蹭又怕被踢的大狗,睜着水潤的眼睛蹲伏在一旁,滿臉都是對親昵愛撫的渴望。
林庭語終于失笑。
這到底是怎樣的家庭會教出這種性格的孩子啊,明明長得人高馬大,撒嬌起來卻又可愛到讓人受不了。
他慢慢地撫上那雙明亮剔透的紫色眼睛,俯下身,深深地望進去。
“我會喚醒你藏在心裡的,那個不安地掙紮的自己,幫你掙脫那些人的束縛。如果你覺得有些吃力了,記住剛才的約定,我會暫且放過你。但在那之前,隻有你自己能嘗試脫身——隻有你自己能救自己。”
漂亮得像珍貴寶石一樣的眼睛,在他的注視中,漸漸變得渙散開來。
“如果你清楚了,我們現在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