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域冷笑，如果這話不是從唐立嘴裡說出，他定會懷疑那人是不是另有用意，把自己往高牆中引。雖然親眼見過不少企業内讧或者瀕臨破産時，大股東找專業财務公司出謀劃策，成功來一場金蟬脫殼，保證日後繼續過揮金如土的日子。這樣做雖然存在觸犯刑法的風險，但還是有很大可能全身而退的。

“算了，以後再說。”周天域鎖屏起身，“時間還早，咱們去喝一杯吧。”

此刻的時甯正跟在施老闆和黃钊钊身後，手捧紅酒，小心翼翼地朝最裡側的包廂中走。蘭禾苗之前叮囑過，說那個包箱裡坐的都是圈子裡有份量的人物，無論發生什麼，都千萬記得保持微笑。

進門的刹那，時甯扭頭，抛給湯遙知一個無助的眼神。湯遙知指了指黃钊钊的身影，表示重頭戲在這裡，他倆隻是做陪襯的小綠葉。

公司老闆的到來把包廂内的氛圍推向高潮。黃钊钊也輕車熟路跟主座上的知名導演問好，又和旁邊的資深美女廣告商來了個親密的貼面禮。時甯見狀，尴尬的腳趾直摳地。習慣這種場面的湯遙知面不改色，落落大方地跟随在施老闆身後，挨個輪番相敬。時甯也隻能跟上，一連喝了三四杯。

“這個是甯甯，我們新簽下來的大才子。”施老闆拉着時甯的袖子沖在座的介紹，“下個月他的雜志專訪就會露面，到時候公司也會大張旗鼓的宣傳。”

“呀，我看過他的綜藝，想不到真人比照片還好看。”席間一位年輕的電視台女編輯站起來，走到時甯身邊繞了半圈，連連稱贊施總眼光毒辣不減當年，新簽的藝人不但才華橫溢，外貌上更是難得的無死角，三庭五眼标準的好比建模，節目上怎麼拍都好看。

一頓直白的誇贊讓時甯不好意思起來，他低着頭，小聲地說謝謝姐姐。另一位遊戲公司老闆直言過完年就找時甯拍手遊廣告，很快就能随着推廣家喻戶曉。

話音剛落，時甯手中就被遞了個雪白的瓷杯，裡面的液體清澈見底，酒香四溢。

“甯甯，趕快對前輩的厚愛表個誠意。”身旁的黃钊钊推波助瀾地起哄着，湯遙知本想說什麼，又怕影響了氣氛，隻能眼睜睜看着時甯一飲而盡。黃钊钊又轉身摟住湯遙知，一起陪席間幾位重量級人物喝酒。

服務員進來上菜，時甯強忍着胃裡的翻江倒海，悄然退了出去。才到走廊上，就覺得天旋地轉，還好被在角落和人打電話的蘭禾苗看到。

經紀人小跑過去，從身後托着時甯的肋骨，三步并兩步把人帶進洗手間。時甯撐着台子，彎腰吐了個昏天黑地。蘭禾苗一言不發地拍着他的背，直到時甯幾乎把整晚吃過的東西都吐掉，才出門讓服務員送了瓶礦泉水來。

蘭禾苗暫時把時甯安排在化妝間裡。經過一番折騰，年會已經過了高潮，許多藝人借故三三兩兩的離開。

時甯喝了半瓶水，眼前終于又澄澈起來。見蘭禾苗冷臉站在旁邊，連忙解釋自己因為不小心喝了混酒才差點失态。又把當時的情景複述一遍，衆目睽睽之下，人家都把杯子遞到手裡，周圍還在起哄，隻能硬着頭皮喝掉。

蘭禾苗心裡有了底，此事多半與黃钊钊脫不開幹系。隻可惜眼下黃钊钊人氣很旺，在公司地位頗高，即使鬧到老闆面前也無濟于事。于是出門拿了點酸奶給時甯解酒，又在酒店開了間房安頓他。

“你回去吧。我跟湯遙知說了，待會兒他會來陪着我。”五星酒店的标準間頗為寬敞，時甯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笑嘻嘻地指向空着的另一張床。

蘭禾苗本來不放心，可惜早就和暧昧中的追求者約好了出城放煙火，隻能又給湯遙知發去語音，千叮咛萬囑咐之後才離去。時甯靠在床頭，給周天域打去語音，可惜對方并未接聽。

湯遙知和黃钊钊為施老闆擋了不少酒，又被拉着去酒店頂層的私人包間唱歌，鬧到後半夜才散局。好在氛圍不錯，小模特一共拿到頭銜響亮大人物的綠泡泡，才頭重腳輕回到房間。裹在被子裡的時甯早已熟睡，隻有一簇柔軟的頭發露在外面。放在旁邊的手機倒是響個不停，屏幕上來電顯示跳動着的花體“darling”。

湯遙知鬼使神差走過去接了，隻一聲“你好”，就把電話那頭的周天域吓了一跳。

“你是誰？”周天域冷聲問道。

被酒精影響腦神經的小模特隻能結結巴巴的說出名字，又解釋是時甯的老同學，前不久還一起去國外旅遊。

周天域有點印象，神色略略緩和，詢問對方怎麼會在公司年會上。

“我也簽約了淩波娛樂，呵呵。時甯當初還是我牽的紅線。”湯遙知傻笑着，口無顧忌，“他喝了許多酒，現在睡着了，接不了電話。”

周天域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人揪起，抽搐般疼痛不已，眼神驟然變得冰冷起來。身旁的唐立察覺到發小的變化，悄悄拿過手機，按了免提鍵。

“時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