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y跟選手們發完房卡,交代好注意事項,就關閉手機,去不遠處的另一座規模稍小的度假别墅報道。鮮為人知的是,大賽評委也被安排在今日登島。大家先熟悉下情況,再開展接下來的工作。
組委會入住的度假村分為上下三層,最初由十八世紀末西方傳教士設計,采用精緻秀麗的洛可可風格。Lucy剛進門就聞到一陣誘人的葡萄酒香,兩個擔任評委的資深設計師圍着個金發碧眼的秃頂白男,手捧高腳杯,中文法文交雜在一起高談闊論着。
“莫先生,選手已經全部安排好。”Lucy走向坐在最右邊的華裔男性,畢恭畢敬地彙報。這位被業内稱作莫老爺的男設計師正是此次舉辦方負責人,換句話說,島上所有與星曜杯有關的人在他面前,都得聽從調遣。
莫老爺站起身,放下高腳杯,鄭重其事地跟Lucy介紹此次從大洋彼岸請來的國際頂級設計師文森特先生。
Lucy之前看過資料,荷蘭籍藝術家文森特畢業于法國頂級美術學院,之後又先後旅居十多個國家,精通多種語言,一時不知該用法語還是荷蘭語交流。
“認識你很高興,年輕的女士。”身着墨藍燕尾服的文森特起身,說着不太标準的普通話,臉上堆滿笑容。又轉身面對後方的吧台,對Lucy做了個“請”的手勢。仿佛中世紀油畫中走出的貴族伯爵,舉手投足間的優雅風度與身俱來,早已和骨血融為一體。
女孩忙活了一整天,隻在機場咖啡廳中吃了份沙拉應付,那點能量早已消耗殆盡。面對精緻的糕點哪能不動心,爽快拿了小半盤過來,邊吃邊聽身邊的評委聊天。
幾個需要倒時差的已經上樓睡了,主辦方負責後勤的還在廚師間,确保統一烹制過的食物能準時送到選手房内。至于莫老爺,在來的路上就注意到後方絕美的白色海岸線,放下行李想去透風,卻被進門的文森特阻止。
“組委會有規定。我們在比賽結果公布之前,不能與選手有任何私下接觸。”文森特瞪着湖水般的碧眼,用生硬的中文勸道。
莫老爺在來的航班上喝了點香槟,恍惚間隻覺錯過美景可惜,全然把這條規定忘在腦後。一時間被文森特點出,覺得有些尴尬,就辯解說他們隻是去透風,又沒和選手見面。
“他們既然已經登島,就有四處活動的可能。”文森特固執己見,“我們簽的合同條款寫的很清楚,在比賽結果公布之前,無論工作還是生活,我們都不能離開這棟房子。不過可以去頂樓看風景,那裡還有個監控室,攝像頭覆蓋全島那種。”
此刻,西方人無處不在的契約精神在這位世界有名的藝術家身上得到體現。莫老爺也覺得有道理,乖乖打消出門的念頭,還拉着人到客廳喝一杯。
業内人都知道,具有一半斯拉夫人血統的文森特酷愛品酒,尤其是出自知名葡萄酒莊的陳年佳釀。他每年都要将高達七位數的美金花在頂級葡萄酒拍賣會上。也有人戲稱他為西方酒仙,經常把自己關在酒窖中,邊暢飲邊作畫。酒精催化下的作品無論是純藝術的油畫還是實用的設計稿,無一不是精品。後來越傳越神,竟也有了幾分詩仙李白的影子。
半瓶百年冰酒下肚,文森特和兩位華裔評委熟識起來,相叙甚歡。他主動聊到在西方做評委的經曆,隻要有現場環節,評委們就會像今天這樣被限制在極小的環境中。相應的,選手們的通訊工具也無一例外會被沒收。
“真不知道哪個更慘。”莫老爺又和旁邊的評委自嘲,說活了半輩子,總算體驗一回高牆鐵窗。
“當然是他們。”文森特指了指窗外,“無論結果如何,咱們報酬穩拿,但他們如果沒有獲獎,除了兩張經濟艙機票,什麼也拿不到。”
“那倒是。”莫老爺使了個顔色,另一個評委從吧台上開了瓶紅酒,三人又chess一回。
“文森特先生,您能夠來這兒,我真的很榮幸。”昏黃的壁燈下,莫老爺眯起眼睛,“還以為您會繼續在歐洲,畢竟那兒才是藝術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