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有下過樓。
直到晚上,魏虹讓保姆送來了床單被褥,顧婉婉才下樓,詢問母親的情況。
保姆隻說王翔故意殺人是闆上釘釘了,走完流程,最多半年就會被執行。
魏虹知道後躲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唯一的一句話,還是讓人給她送被子。
聽到這些話,顧婉婉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想給魏虹打電話,可是她關機了。
送走保姆,顧婉婉洗漱好縮進被窩裡。
小區安靜便于休息,可寂靜無聲的夜晚,也顯凄涼。
顧婉婉露出一雙眼睛,盯着房間裡的石頭,裡面的煞氣被鈴铛鎮住,好像一灘死水,動也不動。
想起賀之淮提起的道士,賀二爺若是修鬼術,那麼這個道士是否是指點他的人?
這很難講,隻有明天一見,才能知曉。
加之嬰靈的事,顧婉婉有些忐忑,翻來覆去好一陣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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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敲門聲驚醒顧婉婉。
去開門,門外站着一個衣着樸素,年齡約莫四十歲的女人。
“太太,我是賀先生請來照顧您飲食起居的保姆,您叫我蘭姨就好。”
顧婉婉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女人魂魄并非完全幹淨,從渾濁程度來看,也并非惡人。
自從來了人間,顧婉婉也看過不少人,除了賀之淮,其餘人的魂魄都帶有渾濁,但這也并不能代表他們為人不善,誰這輩子還沒做過點兒錯事,産生過不好的念頭呢。
顧婉婉笑道:“昨天就是您來家裡做的飯吧。”
劉素蘭微微颔首:“是的,賀先生說一會兒司機就過來,您用了飯就送您去中南大廈。”
“他不去嗎?”顧婉婉可不想自己去面對賀家人。
劉素蘭畢恭畢敬地答道:“賀先生也會去。”
說完,她便下樓準備早飯。
待顧婉婉洗漱好,下樓用完餐,已經接近十一點。
祈福道場的時間一般都會選擇正午,陽氣最盛的時候。等司機送她們到大廈門口,荒涼之地已經停了好幾輛黑色轎車。
顧婉婉進去找到賀之淮。他坐在輪椅上,又是一副病恹恹,提不起精神的樣子。
見她來也隻是溫和笑笑。
她站到賀之淮身後,将視線移到了老道身上。
這人... ...
顧婉婉握着輪椅的手緊了緊。
老道一頭銀絲一絲不苟盤成髻,身着青藍色道袍,右手掐訣,是平常看風水時的模樣。
可問題就在于,老道身姿不凡,道骨仙風,似育有真元,屏蔽肉身,她根本看不見他的魂魄,隻能憑直覺,感覺他絕非修鬼術之人。
此時,老道掐訣的手蓦地一頓,側過頭,與顧婉婉的視線對上。
顧婉婉心中一驚,想要收回視線,卻發現她無法回避老道的眼神,在他的注視下,瞳孔深處似卷起一陣清風。
又如清澈流水,蕩滌眼底污穢,整雙眼睛都明亮了不少。
顧婉婉心中無端升起一句感激之言,卻不想老道隻是笑了笑,便收回了視線。
他從道童的口袋裡拿出一枚八卦鏡,放于木桌正中央。
又擡眸望望天,直到雲層被烈日破開,他手中的符紙莫名燃燒起來,儀式才算正式開始。
破土與超度儀式都很簡單,在顧婉婉看來,賀家請這位老道有些大材小用。
半小時後,儀式結束。
賀家人才敢上前與老道搭話,走在前方的人,是賀二爺,
“麻煩淩道長走這一趟。”
老道看他一眼,笑而不語。
脫掉身上道袍遞給旁邊年齡約莫十七八的道童,回頭說道:“三月之後才可動土。”
一旁的賀青雲有所疑惑,“淩道長,這有什麼說法嗎?之前我們也請過人來看,說是隔天就可動工了。”
老道沉吟片刻,望着又被烏雲遮蓋的曜光,“彼此既是因,也是果,需待因果解開。”
賀家人聽得雲裡霧裡的。
老道突然換了口吻,“信不過我,就去請别的道士,明天就動工!”
說罷,他一揮手,帶着道童繞開人群往外走。
路過顧婉婉,他又加快了腳步。
随後在身側的道童腦袋上敲了下,“謝安逸,你這雙眼什麼時候才能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