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程嶼面色冷峻地盯着眼前這個黑衣人,黑衣人雙目赤紅,并未理會他的诘問,小孩被他提到身前。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開我,我為你找了一個母親,我們就要過上正常的生活了,你還不滿足嗎?!”
男人的黑色工服似乎小了一點,露出好一截虬勁有力的暴起的手筋。他怒不可遏地捏着小孩的肩膀。
小孩的衣服凹陷出兩個小洞,無數的折痕向外曼延。
“你,也配和我一起生活?”
小孩不屑地撇撇嘴,看男人的眼神像看一條狗似的。
黃叔緊閉的嘴裡發出陣陣瘆人的磨牙聲,寬大的耳朵紅的滴血。
他們的對視着,視線相交處,似有硝煙在無聲無息地漫延。
程嶼悄悄地靠近,想要偷偷把小孩搶回來。黃叔看起來精神不是很穩定的樣子,要是他失手把小孩傷到了就不好了。
傷患有小青一個就已經夠了。
不過還未等他靠近,黃叔就如早有所覺一般後撤幾步,并将手臂橫在小孩脖頸處,小孩被挾持他在懷裡。
程嶼:“你别激動。”
黃叔嗤笑:“你一個毛頭小子還想阻止我。”
程嶼皺着眉,他确實沒有辦法阻止黃叔帶走小孩。
霎時,一股邪風平地而起,地上黑色的沙塵被高高揚起,黑紗簾遮擋住黃叔的身形。程嶼直覺現在不救下小孩之後估計就難了,隻能大跨步上前。
黃叔:“你以為靠近我是這麼容易的?隻靠這個我就可以殺了你。”
程嶼凝神觀察四周,除了漫天的沙塵沒有别的怪物了。
黃叔嘴角上挑:“你看,沙塵會咬人。”
不用低頭看程嶼就知道沙塵已經到胸口了,因為如螞蟻撕咬的痛感直沖腦門。與沙塵直接接觸的皮膚冒出一個個小紅點,不一會就變成一個坑了。
程嶼注視着對面,黃叔所在之處滿是塵粒,但他卻安然無事,這顯然是受他所掌控的東西。
看着程嶼逐漸潰爛發紅的手掌,小孩心裡一陣驚悸,眼裡藏着擔心。
程嶼沒有辦法看到對面的景象,心裡擔心小孩的安危。
現實世界的今天,黃叔可以在惱怒之下殺死自己的妻子,平行世界的今天,黃叔也可以被怒火沖昏頭腦……殺了自己的孩子。
風險太大,程嶼不敢讓小孩在黃叔身邊多待一刻。他離黃叔還有三米的距離,應該還能撐到抱回小孩。隻是,之後該怎麼辦?
李長赢倒是給了他一個道具,但是該怎麼用,她卻不肯說。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程嶼強忍着痛,艱難地邁步靠近黃叔。黃叔冷眼瞧着,看他一步步靠近,又不得已一點點彎下腰。
“自不量力。離我越近,你的傷勢就越嚴重,你現在跪地認輸的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給你留個全屍。”
程嶼一個膝蓋跟着一個膝蓋跪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滲入泥土裡紅的刺眼。
黃叔:“你說你這是何必呢,本來大家相安無事,你非要幫那個賤人。這是你應得的!”
“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你救。”小孩看了一會不忍地别過頭,淡淡地說道。
他現在受制于黃叔,連動都動不了,更别提自救了。其實,隻要媽媽活着,過的幸福就好了。
這個世界爛透了,他一點也不喜歡。
程嶼還在原地,低着頭不置可否。
小孩:“你走,我一直在利用你,你現在已經沒有價值了——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程嶼:“……說什麼傻話,我還等着你幫我治好傷呢。”
“你們倒是兄弟情深,可惜了,今天你們一個也活不了。”黃叔舉起左手往前一點,沙塵裡一個朦胧的身影出現。她的動作遲緩,走路左搖右晃。
程嶼看得不大清楚,但心裡已經有了懷疑的人選。大概是昨天那個黃衣女子。
“你去對付他。”黃叔指着程嶼說道。
小孩心頭一凜,如今的形勢對他們已經是極為不利,再加一個怪物進來……
“發卡給我。”
程嶼幾乎立刻反應過來,手摁到衣領上 将小鲨魚發卡卸下來,朝着大緻的方向抛去。
小鲨魚發卡不愧是道具,速度快不說,還自帶追蹤功能。
上一秒剛扔出去,下一秒就到了小孩手裡,黃叔本想将發卡攔截,但它卻如泥鳅般滑不溜手,從黃叔的手掌間滑了過去。
小孩拿到發卡的瞬間,身體各處都活絡起來,他終于能動了。
他将鲨魚的尾巴折斷,一道暖黃色的光圈籠罩着他。原先平平無奇的可愛發卡,在他的手裡變成一把小刀,沒有猶豫,他握着發卡朝自己的手腕劃了一道。
汩汩的鮮血流出,整個手掌都被血液覆蓋。
小孩貼近黃叔的耳畔,輕輕低語:“今天 ,就是你的死期。”
他稚嫩的手掌探進黃叔的胸口,硬生生地破開了胸腔,露出一顆醜陋不堪的心髒。
“你瞧,你這顆心,跳的多快啊——它是在歡迎我呢。”
黃叔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前所未有的恐懼刺激着大腦,他撒開手要将小孩扔出去,卻發現他的手還牢牢地抱住小孩,連腳也不聽他的号令了,渾身上下隻有思維還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