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世松戴着眼鏡,斯文清瘦,是一位看上去很有書卷氣的職業經理人,他翻了翻手中的資料,又從電腦中調出投資人的信息,“相比上一個各方面資質都不錯,但說實話,我依舊不看好。”
符燦點頭,他同樣不看好。
燃微經曆過一次低谷,投資人盡數撤資,是符光譽撐了下來。科研耗時耗力耗錢,燃微一直沒有太大的氣色,直到最近,但很多東西還處于保密階段,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卻迎來了兩個投資人。
燃微缺錢是肯定的,經過考慮和評估他又投入了4000萬,這些錢一部分來自那些人的“道歉賠償款”,一部分來自于他變賣的東西。
那時候他媽媽還在,她需要養病、治病、手術,他怕家裡留下的錢不夠就轉賣了自己名下的車和藏品。去國外去哪裡都好,隻要能安下心來治病他媽媽可以慢慢好起來。
但沒用,她走得太急了,變賣資産的錢還沒有全額到賬她就離開了他。那筆錢她沒有用上,符燦也不想用。他沿着醫院往後走了好幾條街道,最後在那個最深最破最吵鬧的小區内住了下來。
他适合住在那樣的地方,他隻配住在那樣的地方。是懲罰,是對自我的拯救。
他窮嗎?比起普通人,哪怕符氏破産了他也一點不窮。
在出租屋時他沒有讓自己下落至深淵,跟着郁薄衍走出去的時候,他想他已經向前走了,決定進入燃微,把那筆錢投進去的時候,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前面還有很多很多步,他需要慢下來,不能急不能躁,這是他一直告訴自己的事,隻是有時候很難忍住。
燃微這樣的公司算不上顯眼,有人看中它的項目大膽入股不是沒可能,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符燦要想的東西就更多。對投資人的背調和考察是必要的,上一個被否掉了,這一個卻還有争議。
符燦眼神一定,道:“那就先壓着,探探他們後面的路數。”
*
符燦晚上沒課,第二天早上也沒課,于是和管明雁郭樂生一起去吃了燒烤,吃了燒烤又去了酒吧。管明雁很喜歡在這類地方混,她那頭粉毛這次染成了紅毛,姣好的面容,辣妹的打扮在哪裡都很耀眼。
符燦無所謂,去就去,郭樂生更不會拒絕。管明雁去跳舞的時候,符燦和郭樂生兩個人在座位上給她守包。
鼓點強勁的音樂下說話得靠吼,符燦平常就話少,這種時候當然更懶得說,郭樂生說了一陣也嫌費勁,索性拿着手機在擺弄。
符燦也在盯着手機,眼神兇狠一臉冷酷,現在23點45分。去吃燒烤的時候他有想過要不要給郁薄衍說一聲,消息都編輯好了,就是點不下去發送。
沒必要,不回去吃飯而已,又不是不回去,他們沒到這個程度。
符燦決定過了12點就回去。
23點55分,辣妹管明雁回來了,但臉色很不好,坐下一句話沒說就哐哐喝下兩杯。
郭樂生:“雁姐,你怎麼了?”
符燦也望着她。
管明雁拍桌氣道:“天殺的管老頭說什麼帶我參加宴會多認識幾個人,分明是拉我相親要我聯姻!”
郭樂生:“不是吧,管姐,你不是還沒到20歲嗎?”
管明雁:“呵,喝!”
符燦否掉了12點一過就走人的決定,日期跳到了周二,過了一天了他該不該跟郁薄衍說一聲?
算了,他不也沒問一句。
回到公寓的時候是零點五十五分,客廳隻開着壁燈,剛好夠看清屋内的擺設,沒人。
他在客廳倒了杯水喝,然後走去房間,伸手開門之前,門先從裡面打開了。
是郁薄衍。
符燦:“你、你還沒睡?”
郁薄衍沒回他,沉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讓符燦無端有點發虛,他強硬道:“不睡就讓開,我要去洗澡。”
“去喝酒了?”
“嗯。”
“煙?”
“沒有,誰知道哪沾的。”
“跟誰去的?”
“兩個朋友!”符燦有點火氣,“問完了沒有?說了要去洗澡。”
郁薄衍終于讓開了道,符燦走進去,還沒幾步又聽身後人叫道:“符燦。”
符燦又停了下來,扭過頭看着郁薄衍。
郁薄衍:“過幾天陪我參加宴會,我會在那天宣布你和我交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