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A大校門口停下來,“送你進去?”
解元暢的車是沒有進校權限的,他說的送是一起走進去。
符燦拒絕:“不用,自己走。”
解元暢沒強求,打方向開走了。
符燦沒進學校,他不住宿舍,也不會告訴解元暢自己和郁薄衍住一起。郁薄衍的公寓和這裡不遠,他可以直接走過去,他也需要一個人待會兒。
符燦沒有臉上表現出的那麼冷靜,他腦子裡還在不斷回湧現姚彭越撞過來的眼神。
比起惡意,用瘋狂來形容更貼切,不是失誤,他隻是在做一件愉悅的事。他是故意的,符燦很确定。
他原本猜測姚彭越的惡意或許是因為姚氏和他們存在什麼恩怨,但他們家一直在晉海市,和港城那邊沒什麼來往,也沒聽說他爸媽跟誰結過仇。辛永康那邊,除了姚彭越和辛嘉渺走得近,港城姚氏和辛成集團明面上也沒有來往。
他以為親自見過姚彭越後會有所突破,現在卻更不确定了。
姚彭越一個随心所欲的瘋子,盯上誰作為發瘋目标都不奇怪,何況他還是辛嘉渺一直針對的目标?
符燦想不清楚便執拗地一直想,直到開門進了屋,看到在陽台站着的郁薄衍,紛亂的思緒才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陽台和客廳的門被推開了兩扇,郁薄衍就站在門邊,夜晚的風吹進來,帶着絲絲涼意。十月底的天氣在晉海市不算冷,但無端的,符燦覺得郁薄衍周身的溫度很低。
他開門關門的動靜不小,不知道郁薄衍是沒聽見還是壓根不想理他,背對着他動也沒動一下。
符燦往裡走了些,腳步加重,站在一張茶幾旁悶聲說了句:“我回來了。”
打個招呼而已,郁薄衍愛理不理,他也沒什麼心情和人說話。
郁薄衍轉過了身,目光緩慢地至上而下打量他,最後回到他臉上,“去哪了?”
“玩。”
“玩命?”
符燦一怔,猛地對上郁薄衍的眼,裡面盛滿的仿佛隻有冰冷和無情。莫名的,心髒猶如被一隻手捏住,不舒服,這種感覺來得突然又奇怪,他不知道怎麼應對,隻是本能地開始反擊。
他直視着郁薄衍,目光變得銳利警惕。
當被一隻大型猛獸盯上時,不能退卻,不能露出絲毫膽怯,利刺和兇狠才能讓對方感到威脅。
郁薄衍迎着這樣的視線走近了,近到符燦和他隻有一步的距離,“符燦,你想死嗎?”
“我沒有!”符燦強忍住退後的沖動,郁薄衍給他的侵略性太強,隐匿在内心深處的東西在這一刻仿佛無所遁形。
他真的沒有嗎?
在姚彭越撞過來的瞬間有幾縷思緒飛快地閃過,那時候他想,死在車禍中是什麼感覺?他爸看到車撞過來的時候也和他一樣麼?他爸媽在痛苦中死去,他憑什麼好端端地活着?
這隻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是不該升起的極端想法,也是一種懦弱和逃避,他事後刻意回避,但被郁薄衍點破的時候,他感到心慌和憤怒,或者說惱羞成怒。
郁薄衍并沒有就此打住,冰冷平靜的聲音還在繼續:“沒有你跑去和人賽車?你有多少把握?上一次碰車是什麼時候?想過出事怎麼辦嗎?”
“如果這些你都考慮過,那麼,是什麼促使你做出了這種沖動而愚蠢的決定?”
符燦雙手蓦地攥住,心髒仿佛被捏得更緊,相處這段時間不管他對郁薄衍的感官怎樣變化,他總是下意識和他較着勁,但同時又渴望得到他的認同。
不想被他認為是個蠢貨,不想在他面前認輸,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脆弱,但現在他把他最脆弱的一面點了出來,他還罵他沖動愚蠢。
對,他不僅沖動還愚蠢,他不像郁薄衍,強大無可撼動,任何事都牢牢掌控在手中,譬如他,今晚發生的事他現在就知道了,學校論壇的動靜他比他更清楚,他憑什麼盯着他?
符燦咬着牙,面部線條都繃緊了,“那又怎樣,少管我的事!也别再盯着我!”
“少管你?别忘了我們現在什麼關系。”
“我沒忘,配合你的事我會做好,但不代表我整個人要受你掌控,我真死了你不就是換個男朋友的事?以你的本事輕而易舉。”
反正都是假的!
郁薄衍眼眸微眯,一瞬間變得更加迫人,“你覺得隻是這樣?”
不是這樣還能什麼樣!符燦心裡不好受,煩躁至極,不想再和郁薄衍說話,轉身離開的時候看到桌上攤開的雜志邊緣印着的一點猩紅。
郁薄衍沉默地看着,腦海是男生剛剛和他對峙的樣子,眼尾發紅,滿臉倔強,除了憤怒還有委屈。
他不該這樣處理,他剛剛的處理方式對于一個受到驚吓的少年來說完全是錯誤的,而導緻這種錯誤的原因是他的失控。
他很厭惡自己的失控。
郁薄衍微蹙眉頭,打了個電話出去,“盯着姚彭越,看看他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