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他搬走了,是不是哪個姘頭的車?”
一時沒人回答得出來,他們隻知道符燦已經不住那條巷子裡,搬去哪了也完全不知道。
郁薄衍一個星期最多回别墅兩次,每次回來符燦和他說話不會超過十句,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相處融洽。
這天鄭助理帶了他想要的資料過來。
“短時間内隻能查到的這些,我隻能說表面上是幹淨的,”鄭助理不樂觀地說,“到現在符氏産業、人員變動太多,就算曾經留下過痕迹,恐怕他們也早找到機會清除了。”
符燦當然明白這一點,但不查他不甘心,也是那股直覺和懷疑撐着他。
“劉惇樸和董則甯呢?”前者是符氏以前的副董,和他爸媽不對付,經常唱反調,後者是他爸的助理,這倆人現在都和辛永康關系匪淺。
董則甯現在入職辛成集團,至于劉惇樸,上次的宴會上,符燦看到他和辛永康交談親密。
鄭助理:“符氏破産之前,他們各自和辛永康私下見過面,隻是,除了碰面沒有其他能證明什麼的證據,尤其現在無法得知見面的事是否得到了符董的允許。”
符燦捏着紙張的關節有些泛白,人都死了,他爸有沒有允許除了當事人誰還能說得清楚。
鄭助理在别墅沒有久待,符燦抱着那一沓資料進了房間,然後一頁頁看過去。三家有競争的項目,具體參與的人員上面都調查得很清楚。
符氏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産生的,隻是在近半年爆發了,投資者撤資,還有銀行貸款問題,合作方終止合作關系,一件一件壓下來,符氏毫無喘息之力,更别說這中間還有單氏和辛成在攪合。
單氏和符氏的競争一直是有往有來,辛成這半年來趁機拿下了很多項目和單子,體量比之前翻了一倍不止,很多舍棄符氏的也轉頭選擇了辛成。
符燦看到很晚,眼睛上都布滿血絲,看着董則甯一頁一頁的信息,鬼使神差地,他把電話撥了出去。
已經過了淩晨一點,符燦原以為這個電話不是被挂斷就是沒人接,但對方接了。
他約了董則甯見面。
董則甯今年36歲,跟在符光譽,也就是符燦他爸身邊已有五年,符燦對他說不上熟悉,但也不會陌生。
他不是來叙舊的,董則甯一坐下他就給了幾個日期,“這幾天你和辛永康私底下見過面?”
董則甯愣了下,面上露出思索的神情,“我的确和他私底下見過幾面,具體什麼時間記不清了。”
“見他做什麼?你和他什麼關系?”符燦直直盯着面前的人,抓住一點苗頭就急不可耐地死命往裡扒,試圖揪住某個人的狐狸尾巴。
董則甯是端正憨厚的長相,天然能給人信任感,他安撫道:“小燦,你别急,聽我解釋,這是符董的吩咐。”
符燦:“我爸為什麼要你私底下去見他?就算有什麼要談也是在談判桌,而不是這種見不得人的私密性質!”
董則甯:“符董和辛董是同個大學畢業的,這點很多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們那時候就認識,隻是後來忙于事業雙方又處在競争關系才淡了聯系,那時候符氏壓力很大,一直在走下坡路,辛成卻在短時間内積蓄了不少力量,符董覺得奇怪,就想私底下約辛董見面,探探他的底。”
符燦追問:“為什麼出面的一直是你?”
“符董和辛董私底下隻見過一面,兩人鬧得不愉快,後面符董就讓我出面和辛董打交道,我發誓,這其中絕沒有見不得人的交易,否則這些信息也不會現在還能查到。”
“你從沒有背叛過符氏,沒有背叛過我爸?”符燦繼續盯着他問。
董則甯回答:“沒有。”
符燦沒說信不信,臉色依舊很臭,“為什麼去辛成?董副總。”
含着冷意和譏诮的“董副總”三個字,董則甯聽了隻是苦笑一下,“我隻是個普通人,我需要新的工作,辛成給的待遇不錯,符氏被辛成收購的那部分産業我也算得上熟悉,綜合考慮我沒法拒絕這份工作。”
“我爸出事那天晚上是去見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為什麼你覺得符董是去見誰?那條路是開往海邊的,符董也沒帶司機,或許隻是想一個人出去散散心,”董則甯說,“符燦,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我知道那些對你來說很難放下,但一直沉在其中沒有好處。”
符燦沒心情聽這些,從冷氣開得十足的咖啡廳出來,熱氣和喧嚣一下子撲過來,符燦打了個寒顫,他沒有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挺沒勁的,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一層冷汗,胳膊上的汗毛豎起,摸上去冷冰冰的。
符燦有點走不動了,他停下來站立許久,然後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問他去哪,猶豫片刻,最終報出的還是别墅地址。
商場上的戰争向來殘酷,符氏敗落他不能怪單氏,不能怪辛永康。撞死他爸的貨車司機查出肺癌晚期,沒得治,買醉酒駕,然後車禍。司機無親無故,沒有突來的不明财産,沒有可疑的地方,完全說得通。
為了不讓鐘雅雲得知他爸去世的消息,她的手機都是他收着的,符燦也叮囑過護工盡量不讓鐘雅雲看電視,看也不能看新聞。不巧的是,鐘雅雲還是看到了。
沒問題,一切都沒問題。
符燦趴在床上,腦袋埋在被子裡,睡過去又醒過來,然後再睡過去。門被敲響了幾次,似乎還有馮管家的聲音,符燦沒理,不想動。
馮管家站在門外沉吟片刻,拿起手機撥出一個電話,“先生,已經過了符先生的午餐時間,但到現在他還沒有從房間出來過,是否需要我進去看看?”
電話裡一時沒有聲音,馮管家安靜等着,然後聽到對面清冷不帶情緒的聲音:“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