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是一望無際的藍,沙灘是金燦燦的黃。沙軟灘平,姜隐踩在這閃光的玄黃錦緞上,向遠處眺望。大海與長空渺茫地聯系起來,渾然一體,将她籠罩其中,幾縷缱绻的白雲不時地從水天相接處飄過。
回顧方才情急之下編造的謊言,她自己都不由嗤笑這故事的錯漏百出,現在她根本不敢想,更不願去想——他們是否已發現了其中的問題。待自己的謊言終被戳破後,隊友會如何對待那群人?又會如何看待她?
她的理智在叫嚣,再深厚的感情也難以彌補身份立場天然不同所帶來的鴻溝,更何況他們相逢不過數日?卑劣如她,絕不會随意用自己性命作賭注,去賭他人德行之下的态度與選擇;情感上她會羞恥,會愧疚,但不多——相比把真相全數托出,她還是甯願暫時先用謊言編造那個拙劣的故事。
自之前在那荒島醒來,她遇見的這四人恍若古人,不,或許他們真就是呢?畢竟不可能會有人身陷流落荒島的窘境,還依舊有興趣陪她玩語C;況且他們的言行舉止吻合自身身份,并在與她相處的數日裡前後一緻,不曾露出馬腳。
——不然她這個剛醒來腦子就壞掉的人,也不會跟着被帶偏。姜隐一想到她裝蓬萊弟子的黑曆史,就不禁尴尬得腳趾扣地,但她暫且還不得不接着演下去,内心驟然無比煎熬。
不過竟還真的有這麼一個平行的劍網三世界?——那也是真挺慘的。要知道在西山居的大刀下,誰都不知道那個江湖還會再颠成個什麼玩意兒。
已知行澤、橫雲、風虎三人均是命懸一際後才來到這個地方,那她自己又是遭遇了怎樣的不測?為何她對此毫無印象?截止目前,她仍舊想不出有關自己的基本信息——她的籍貫,她的年齡,她家的地址,以及她親人朋友的姓名與聯系方式;通通都是一片空白。為何她偏又能記起有關這遊戲的一切?
她不認為自己是個沉迷虛幻無法自拔的人,遊戲于她,不過是一種調劑生活的手段。當然,在這場被迫參與的“吃雞大逃殺”正式開始後,為保全性命,她隻能真正地全力以赴了。
一排排海浪接連向着她的雙腳奔來,瞬間,她覺得這個島在動,在走,島嶼變成了一艘困住她的賊船,全然不顧她這個迷惘的乘客,就直接把她帶入這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在這片候場區,他們隊也嘗試過直接招呼其他“選手”,并與之交談,不出意料,受到了此地法則的限制;同樣的,當他們通過手中地圖發出的問題,一旦觸及這個世界存在與運行的底層邏輯時,也會自然遭到屏蔽。
姜隐喜憂參半——喜,是自己的假故事可以多拖一會兒了;憂,在于自己也無法确定這些潛在競争對手們的真實身份。是單純的玩家?還是類似現在的自己?亦或他們與隊裡其他人一般,也同樣來自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劍網三·平行世界?
……不對!平行世界裡的大唐江湖怎麼會有“人工呼吸”?!鳥會說話、會思考就算了,為什麼它還知道“美強慘”???是世界太颠了,文案腦子抽了?還是大唐太先進了,下一步就可以工業革命了?
或者說,自己經曆的都是假象,是幻覺。她瘋了?她不會……進精神病院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她快破防了,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
最終,她決定一鼓作氣,無論這是真實、是幻境,她都應該提前規劃,做好最壞的打算。眼下擺脫困境的最佳選擇,就是去遵循一個“劇本殺”玩家的思路,要麼自己跟着“故事線”往前走,順利得到第一後成功解鎖“通關”;要麼在走劇情的過程中,盡可能地去搜集額外的關鍵線索,找出破綻,靜待時機,到時直接将這盤棋給它掀了!
明确計劃後,姜隐情緒複雜——她早已習慣了當條鹹魚,以前無聊時,最多也就寫本“鹹魚吃雞攻略”自娛自樂。現在開局地獄模式,相當于要她直通無法存檔的一周目,直接打出完美結局——她自己都不看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