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早進來,猛然瞧見一白面無須,豐神俊朗的俊逸少年站在裡面,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眼睛出問題了,又重新退出去看了一眼方位,确認自己沒走錯以後,再一進來,那俊逸少年已經帶好了袖巾,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進進出出。
龐勇再三打量了一番雲未行,才勉強确認了就是昨天見到的粗犷男子,不由得贊歎了一句:“哎呀呀,沒想到雲兄弟你居然長得這般好看,昨兒個還以為你是個粗老爺們,沒想到這一打扮居然還挺像樣的,哎呦,要不是我沒福氣生女兒,高低招你當女婿啊!”
說着他哈哈大笑着上前拍拍雲未行的後背,他一雙巴掌孔武有力,直拍得雲未行幾欲吐血,而龐勇一掌拍到雲未行結實的後背,一下便知道這人并非隻有些花架子,而是個實打實的練家子,心裡越發肯定滿意。
“不知道龐将軍一早前來,所為何事?”他一邊說一邊不着痕迹地躲開了龐勇的拍打試探。
龐勇一聽這話,這才想起來正事,急忙道:“雲兄弟你說的那個事兒果然被你給猜中了!那群匈奴探子才忍了不過半個晚上就憋不住了,昨兒半夜以為我們都睡了便偷摸出來行動,教我們發現了幾個,我們按你的意思先按兵不動,眼下難民營那兒還什麼都不知道呢,我來問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他一臉期待地看着雲未行,卻見他隻是挑了挑眉,道:“哦,那便再晾他們幾日,露出一點無關緊要的戰報消息給他們,等他們胃口變大了以後再動手,如此便可一網打盡了。”
龐勇不解其意,但見雲未行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想來想去也沒看出來這計策有何不妥之處,便到底沒深究,自信地一拍胸脯,道:“行,我聽你的,就憑當年你爹救過我一命,我便絕對信你,更何況我看你的面相眼色便覺得你必定是個正直兒郎,先前種種更是證明你有勇有謀,我老龐看人從來就沒錯過,這次我必信你!”
言罷,他便大搖大擺地出去安排,留下雲未行一人呆在了原地,腦海裡都是方才的那些話,龐勇此人性格直爽,從不屑說些彎彎繞繞的陰陽話,所以他相信方才那些話并非刻意取笑他的出身,而是真心認可他這個靖安王世子的身份,還有他的能力,雖然話聽着怪怪的,但還是讓他心中竊喜了幾分,也算是沒有辱沒了父親的名聲了吧,雲未行在心中自嘲,當賊當了許多年,險些都忘記了自己還有個靖安王世子的身份了,他的父親可是個大英雄啊!
城樓之上,月通天走到背手而立的雲未行身邊,将手中剛得的戰報遞與他,道:“匈奴大軍兵分兩路,一路是匈奴可汗的長子帶領,留在此地拖延西南西北兩軍,一路正向南而行,隻取京城,滄州兖州臨州各地的軍隊收到了線報都在趕去馳援阻截,但規模甚小,恐怕攔不住那三十萬匈奴大軍,江州這邊還是要趕緊突出重圍才行。另外滄州那邊慕玥傳來消息,軍糧成功攔截下來了,他們回去之時正好撞上周聞的人假扮朝廷征糧官調糧,被子午他們一舉拿下了,保下了大半的糧食,已經調去兖州臨州各軍隊,慕玥出了個主意,将假征糧官被抓的事瞞了下來,另尋了幾名懸梁會的兄弟假扮,調了數十車假糧食送往匈奴大軍,算算時日大概就快到了。”
雲未行看着手裡的書信,抿唇一笑,“好主意,慕玥還是老樣子,聰慧過人,老頭早就說過她是我們三人之中最有頭腦的,信她必定沒錯。”
月通天聽見這話也是難得在緊張的局勢壓力中露出了溫和的笑意,一想到慕玥,眼中便是藏不住的溫情。
雲未行看出來他的心喜,也清楚他二人早有情意,隻是一直都在為報仇的事四處奔波,才一直壓着不提,他心裡早已經愧疚不已,但又不希望給月通天壓力,便笑道:“我不喜歡說那些晦氣話,但是我是真心想着等事情都結束了,你跟慕玥便成家吧,你們二人已經因為我的事耽誤了太久了,我不想欠你們太多,早點喝上你們倆的喜酒多好啊。”
月通天愣住了,随即卻是一臉惱火,生氣道:“你他娘的放什麼屁呢!憑什麼這仇成了你一人的了?我跟慕玥,我們倆的爹娘白死了不成!瞧不起誰呢?要你上趕着攔功勞!老子一手撐起憑月晚照樓,盡知天下事,沒了我們你能報個屁仇!你丫的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說這話?我跟慕玥,我們,那自然是要成婚的,喜酒還能少了你?要你在這兒瞎操心!”
月通天太了解他了,這番話隻怕早就在他心裡颠來倒去想了無數遍了,雲未行這人看似放蕩豁達,實則卻是個認死理的,一旦他認定了這件事是他的責任,必會負責到底,若是讓他為此而懊悔,怕是一輩子都要覺得欠他們的了,所以自己必是要快刀斬亂麻,趁早打消了他這個蠢念頭。
果然,他一時激動,說得磕磕絆絆,雲未行卻噗嗤一笑,“好好好,是我蠢傻了,哪敢瞧不起月大當家的,您手眼通天,小的佩服至極,以後可得仰仗您跟月夫人的鼎力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