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未行接收到淩風澈的眼色,又看了一眼在那裡意欲反駁的斤叔,趕緊将那句“我哪知道京都店鋪的請況”給死死地咽了下去,不住點頭,然後正直地笑道:“好,一切聽憑統領安排。”
淩風澈對于雲未行如此上道的一唱一和,非常滿意,随即回頭,對斤叔道:“那您先在此詳細記錄一下死者的屍體情況,有任何問題,速速讓玉井禀告于我。”
然後在斤叔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火速帶着雲未行離開了驗屍房。
一走出京畿司衙門門口,雲未行便大大地出了一口長氣,看着一臉嚴肅的淩風澈便感激道:“多謝啊!要不是你開口騙了斤叔,我隻怕今天都出不了那驗屍房的大門,斤叔這人實在是太難纏了!現下總算是逃出生天了,我可得好好休息休息,去去這一身的屍臭血腥味兒。”
一想起這一上午的經曆,不得不讓雲未行感慨自由不易,這衙門外的天地是如此的廣闊清晰。
就在他準備去憑月晚照樓裡休息休息的時候,卻被淩風澈一把拉住了後衣領子,他錯愕地回頭看向淩風澈,後者眼中劃過一絲狡詐,然後就聽見他不急不慢道:“我方才可不是說假話的,你跟我現在就得去調查京都城裡這段時間裡所有藥鋪的枯腸花銷售數目,盡快鎖定兇手,盡快破案,否則,我便将你調到斤叔手下,這點調職任命的權力我還是有的。”
雲未行沒想到自己剛出了虎穴,就又入了狼窩,心裡大呼上當,可轉念一想,比起待在驗屍房裡看那些腦花大腸,這查案跑斷腿着實是小菜一碟了。
想通了此節,他便趕緊換上了谄媚的笑容,咧着嘴,笑得比苦還難看,“那是自然,自然!能跟淩大捕頭一起查案,簡直是雲某三生有幸啊,走走走,咱們這就去查,查他個底朝天!”
淩風澈滿意地看了一眼雲未行哭笑不得的樣子,徑直向着西市的藥材鋪走去,假裝聽不見後面人的唉聲歎氣。
不過似乎也是在他們的意料之中,這他們走遍了全京都城裡的藥材鋪,幾乎所有藥材鋪的掌櫃都說近幾年的枯腸花賣出的數量都是十分稀少的,甚至有些店鋪壓根都已經不進枯腸花這一味藥了,隻因為這藥材着實作用有些雞肋,大部分病患都不會主動購買這味藥材。
淩風澈跟雲未行将所有店鋪的藥材進出采買賬冊都翻了個遍,統計下來全部的藥鋪賣出枯腸花的數量也隻在幾十斤,遠遠達不到制成毒藥的地步。
無奈之下,二人隻得帶着賬本先回了京畿司。
入夜,書房裡淩風澈還在細緻審核藥鋪賬本中所有關于枯腸花的記錄,雲未行對面茶桌邊坐着休息,邊喝茶邊看了一眼認真辦案的淩風澈,隻見燭光下原本俊秀硬朗的臉龐多添了一絲細緻柔和,越發變得精緻好看了起來,不知不覺就能讓人看得入迷。
這一幕要是讓京都城裡的那些姑娘小姐瞧見了,豈不是要發瘋?雲未行心想,愈發覺得好笑,又不敢真笑出來,便躲在茶杯後面偷偷地笑。
喝完了茶,微微收斂了心神,雲未行走到書案前随手拿了一本賬冊,看着上面已經快熟悉起來的那些記錄,他便覺得頭又開始疼了,于是不耐煩道:“這賬本,咱倆都快翻爛了也沒看出什麼花兒來,說不準那兇手是從外面購入的枯腸花呢?再或者,就是他自己上後山偷偷挖的也未可知啊!”
說着,他将那賬本輕輕一掼,丢在了書案上,頗有些覺得無趣。
淩風澈眼皮都沒有跳一下,隻一邊看,一邊沉聲道:“後山是皇家圍獵的地方,且不說平日裡都是嚴禁百姓上山的,即便能上去,而且這枯腸花山上就有,也不會長得到處都是,多到能長幾百斤出來煉毒。其次這藥材進出城門關口都是需要登記查驗的,就算是平日裡摘了一星半點帶入城中也會有所記錄,更不用說借藥鋪采買而運進城裡來。再者說,這煉制大量藥物勢必會引人懷疑,隻怕此人不是在這京都城中煉制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