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議論傳進司啟晟耳中,臉色越發黑沉如水。
此時,門口人群忽然讓開一條道路,弟子們簇擁着一人走進來。
“二師姐。”
“二師姐回來了。”
聽聞聲音,宴雲舒朝門口望去。
司蘭雪一身淺藍衣裙纖塵不染,氣質超然出衆。遠山眉下雙眸清澈透亮,直直對上她視線。
兩相對比,區别立現。
前者是衆星拱月資質絕頂的天之嬌女,一個廢柴體質不能修行受人唾棄。但司蘭雪看宴雲舒那眼神,卻并無半分嫌棄厭惡之意,反而透着幾分關切。
隻一眼,雙方都敏銳覺出對方不尋常之處,同時移開目光。
“二師姐,你看那個廢物。”
邱瑞濤嘴裡片刻不停,正跟她控訴着宴雲舒惡行,“她不但跟異類厮混,還修習邪術,一回來就陷害師母,把師母氣暈過去。”
瞧見司啟晟嘴角鮮血,他快步沖進殿内,驚訝極了,“師父,你受傷了?誰幹的?”
左右望望,邱瑞濤立刻将目标鎖定宴雲舒,伸出手指着她罵:“好啊你,竟敢打傷師父,簡直是膽大包天!”
“師弟,不得無禮。”
司蘭雪走到近前,語氣極輕,卻擲地有聲,“姐姐不願嫁便罷了,父親何必強人所難呢。”
“仙門大比我自會努力,父親不必過于憂心。”
“蘭雪,那不是你一個人努力就能……”司啟晟深吸口氣,不再提這事,“就算聯姻之事我不追究,但她修習邪術、與異類為伍,我若不将她處置,難道放她出去為禍天下、丢我的老臉嗎?”
這消息早已傳遍天玄宗上下,他若包庇,還如何當這宗主。
聽見“邪術”、“異類”等字眼,司蘭雪表情些許詫異,轉向宴雲舒,“父親為何不聽聽,姐姐如何解釋呢。”
所有人目光跟着轉向宴雲舒,倒要看看她能如何解釋。
胥長隐早已悄悄站直身體,轉到宴雲舒身後,悶悶低着頭。
“我說了,你們就信嗎?”宴雲舒挑挑眉,意味深長望着司蘭雪。
她伸手從懷裡取出貼身放着的東西,擺在司蘭雪眼前,“前些日子,我被這玉佩裡的引妖符所害,不敵妖獸墜落懸崖。”
“沒想到得隐世高人搭救,傳授了我這一身功法,因禍得福。”
“他們沒見過,便非說我修習邪術,請問,我一沒害人性命,二沒沾染妖魔鬼怪,如何算邪術?”
“至于胥長隐,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且有不得已之由,必須留在我身邊,誰也不能動他。”
“這些話,我不想再講第二次。”
若當真鬧翻臉打起來,宴雲舒并非不能敵,但如此一來她的副線任務便很難完成,得不償失。
司蘭雪一眼認出玉佩是戴靜芳所送,驚訝扭頭,對方連忙解釋。
“不是娘,是婢女文穎。”戴靜芳知道她在想什麼,迅速為自己開脫,“她說是被雲舒欺負,懷恨在心,才想捉弄她一下。”
“捉弄一下?”宴雲舒還想說什麼,又覺沒有意義,收了聲。
她朝周圍望上一圈,門外擠滿看熱鬧的弟子,整個仙門上下,因為宗主家事圍在這裡,不務正業,哪有第一仙門的樣子。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修煉!”
杬辰師兄剛從外面回來,半路遇見怒氣沖沖離開的蕭氏母子,不必問也猜到發生何事。
仙門大比在即,師弟師妹們卻還在這裡湊熱鬧,氣得他高聲呵斥。
聞聲,司蘭雪回過神來,伸手扶上司啟晟手臂,“父親,我相信姐姐說的是真的,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邱瑞濤還想說點什麼,被杬辰拉到一邊,“你閉嘴。”
“師父,當務之急是準備仙門大比,你放心,我們會看好宴雲舒,絕不讓她闖禍。”
事已至此,他們說的都有道理,戴靜芳也跟着勸了幾句,司啟晟總算慢慢消了氣。
“你好自為之。”他警告完宴雲舒,轉過身,一甩袖子,訓斥弟子們,“還不滾去修煉,仙門大比若是輸了,要你們好看。”
弟子們作鳥獸狀散去,空氣瞬間暢通許多。
宴雲舒沒理會司啟晟,收好玉佩,拽上胥長隐,直直穿過幾人,利落離開。
她走後,戴靜芳也扶着司啟晟回房休息療傷,殿内隻餘司蘭雪和杬辰二人。
司蘭雪想起那枚玉佩,還有宴雲舒與曾經截然不同的眼神,擡腳追過去。
“姐姐,”她出聲叫住宴雲舒,對着那道背影,不确定問:“你是姐姐嗎?”
宴雲舒脊背一僵,頓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