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葵聽懂了殷母的言下之意,對殷母溫言寬慰道:“阿母我自知你憂心什麼,無妨的。”
如葵輕輕拉住殷母從剛剛便一直微微顫抖的手,如葵手心的溫度,從兩人互相接觸的肌膚中傳遞過去,殷母感受着如葵溫暖的體溫,像是找到了依靠般,顫抖的手漸漸平穩了下來。
“阿母你且去吧,阿姊這邊可放心的交給我,即使拼上我的性命,我也會看護好她們,所以阿母你放心去吧。”邊說着,如葵邊用力地握了握殷母的手,向殷母鄭重允諾道。
殷母帶着堂下的一幹人證物證走後,如葵便重新回到了殷如藿的屋内,坐在了如藿的床邊,出神地望着殷如藿那蒼白如雪的臉龐。
不知隔了多久,如藿悠悠轉醒。
轉醒的瞬間,便下意識地擡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放心,母子平安。”坐在一旁的如葵出聲道。
明明都是躺在床上,如葵卻能感覺到,直到現在,如藿才似乎是松了一口氣,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放松了下來。
如藿頭偏向如葵那邊,目含期翼地沖如葵說道:“葵娘,我想看看他。”
如葵嘴角彎起,輕輕地笑了笑,邊起身邊出言調笑着自家阿姊道:“那你可别後悔。”
直到如葵将孩子抱到自己面前,如藿才明白如葵剛剛那句調笑是什麼意思。
如藿兩條似煙非煙的彎月眉輕微蹙起,“這未免,有些太醜了吧……”
她怎麼記得别人家的嬰兒都是白白胖胖的,怎麼自己的這個紅紅腫腫皺皺巴巴的?
尤其是那雙眼睛,如藿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睜不開也就罷了,還像是兩個浮囊的腫袋,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青蛙的兩隻大眼泡子!
本來躺在襁褓裡睡得正香的嬰孩,此刻似乎也是感覺到了被自己親娘嫌棄的目光,嗫嚅着的小嘴委屈似地抿了抿,下一刻仿佛就要嚎啕大哭起來。
如葵看孩子是被吵醒準備大哭的架勢,連忙将孩子從床上抱起,放在臂膀間輕輕搖晃着,一邊壓低聲音,略帶呵斥着剛醒便嘴上沒個把門的阿姊,“莫要胡說,醜什麼醜!”
“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胎發還這樣濃密,連一同接生的穩婆和産婆都說,剛出生便這般好看的嬰孩,怕是世間少有呢!“
被呵斥過卻,仍略帶心虛且不甘的如藿,小聲争辯道:“那他像個猴子般皺皺巴巴的……”
“那是!咱們平時泡澡的時間略微長些,手上皮膚還皺皺巴巴的呢,何況孩子可是在羊水裡泡了好幾個月呢,他不皺誰皺?!”
“放寬心,過一段時間就和你之前看到過的那些白白胖胖的嬰孩一樣啦。”
如葵看懷中的孩子重新沉沉地睡去,便将孩子交給了乳母,讓乳母帶着孩子回側室去了。
等到如葵重新回到如藿床邊坐下,如藿出神地望着頭頂處的床幔,如葵盯着出神的如藿,兩姊妹都極有默契地沉默了下來。
直到……
“你為什麼這麼做?”如葵突然問向如藿。
如藿仍出神地望着層層疊疊的紗帳,但卻開口說道:“你知道了。”
“是,我猜到了。”
之前,在給阿母順條理的時候自己便隐隐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如葵默默地想着,如今這一世與上一世最大的區别,除了阿姊和自己的小外外母子平安外,那便是阿姊生産的時日确實比上一世提早了許多。
上一世阿姊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本來是滿了十月懷胎并可以足月生産的胎兒,硬生生的将其延後了一段時日。
而這一世自己提早便知,阿姊這一胎,本身時辰便是不對的。
就像現在對外看似是早産,但實際上,如今才是真正的足月生産。
時間不對,用量不對,但促成的結果卻恰到正好……
明明摻雜在茱萸粉裡的朱砂用量極為克制,絕對不足以讓懷有身孕的女娘早産;明明離對外宣稱的産期還有很長的一段時日,但卻又在此種種陰差陽錯下,遭遇意外,順利導緻阿姊名為早産實為足月生産……
這一切未免也有些太巧了!
“你在來找我之前,到底吞服了多少朱砂!”如葵刻意壓低的卻飽含怒意的聲音在如藿耳邊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