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意外?”殷母擰起眉頭,“你是說,今日之事是有人蓄意加害?”
未等如葵回答,殷夫人立刻反應過來,緊接着說道:“所以你在你阿姊生産之前,要求佘府上下内外禁止出入,也是因此?你當時便已經知曉了嗎?”
如葵将擦過自己血污的手帕遞給身後的芷,說道:“是,也不是。”
“我當時要求封禁全府,确實是抱着以防萬一的心态,因為在去赴佘夫人的宴請之前,我替阿姊請過脈,從脈象上看,阿姊那時的身體便隐隐有些不對了。”
“但那些不對僅僅是我一些個人的感受,我并不确定,所以也并不算是已經知曉一定會出問題。”
“況且,”如葵看着滿臉怒容的阿母和一旁看不出神情的佘夫人,接着說着,“并非意外,也不是一定是有人蓄意加害,所以才要查,要徹查。”
“好!那便徹查!怎麼查?從哪兒查?你都與阿母和佘夫人一一說來,我們倒是要看看誰敢當着佘府當家主母的面,惡意謀害佘氏少主夫人我們殷氏長女和佘氏目前唯一的長孫!”
說完,殷母看相佘夫人,似乎是征詢佘夫人的同意,一臉肅然的問道:“親家母,您說呢?”
“啊?啊!”佘夫人似乎被問懵了,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必須要徹查!佘氏長孫在佘府被人謀害,若是不查個清楚,此事被傳揚出去,我們京畿佘氏一族怕是沒有臉面在出現于衆人面前了!”
如葵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阿姆,不愧是阿母啊,即使是在盛怒之中,但依然能頭腦清晰的達成自己的目的,這已經算是明晃晃的幹預他人族内事務了!
佘夫人說完便看向如葵,如葵低頭想了想,然後才擡頭看着面前的兩府主母,開口說道:“之前我替阿姊診脈時,也就是在赴宴之前,便覺得阿姊的脈象有些詭異,我保不住如藿阿姊的脈象了。”
殷母出聲發問:“把不住?何謂把不住?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形容脈象的。”
“把不住實際上就是字面的意思,在診脈過程中,阿姊的賣相并不是一般有孕的的脈象,時虛時孚,甚至在有一段兒時辰内,我根本就沒把住阿姊的脈!“
”我從未見過這樣奇特的脈象,所以我也并不清楚阿姊這奇異的脈象到底為何。”如葵解釋着,“但是,判斷有身孕的女娘和胎中的婦兒是否健康,并不僅僅依靠診脈。”
“有身孕的女娘,整個孕期,脈象本來就是多變且複雜的,所以在沒有形成有規律且穩定的這般奇特的脈象之前,則需要根據望聞問切的其他方面來進行判斷。”
“阿姊這般詭異的脈象,一是因為出現的時間太過短暫且模糊不定,二則是因為阿姊從其他方面來看,氣色紅潤且食欲旺盛,除了暈像比尋常的婦人略大一些,但也是有因可循,這類情況在豪門勳貴之家也為尋常,所以從整體上來說,阿姊和孩子一切正常都很健康。”
“但是誰也沒想到,僅僅是阿姊一個情緒浮動,動了急怒,便氣郁化火,進而早産了!”
“雖說在女娘懷有身孕期間,大喜大悲情緒不穩本就是大忌,也确實有不少女娘因在有身孕期間而情緒崩裂導緻早産的例子,這倒也能說的過去,但是令我起疑的是,阿姊在生産之前,便出現了血崩流産之兆,這便太不尋常了!”
“故而我可以斷定,阿姊此次早産絕非意外!”
殷母在聽到如葵說有血崩流産之兆時便握緊了帕子,口中隐隐泛出血的鐵腥味,等到如葵完全解釋過後,殷母在努力平複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緒後才開口問道:“那就查!我們該從何處着手?”
“人最重要的不過就是衣食住行。“
”行的方面,阿姊自從有了身孕之後,都沒有出去過,所以可以暫時不計,其他的,衣,食,住,那就挨個查起吧!”
“凡是阿姊自有孕之後接觸過的食材,衣物,以及在住所之内所有的擺件器物通通需要拆開來仔細檢查。”
“其他的都好說,但是若是想要查清如藿自從有孕之後,期間内的所有吃食,恐怕是不易啊……”佘夫人打斷如葵,說了自己的擔憂,“畢竟吃都吃了,這從何查起呀?”
如葵看了一眼佘夫人,沖佘夫人安撫的笑了笑才說道:“其實也不難查,阿姊自從有了身孕之後再未出府,那所有的吃食都是由佘府内的廚子所制,查佘府管着廚房的仆婦出身背景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了。”
“至于食材,那便更好查了。”
“反正是豪門巨戶,平日的用度吃食采辦往往不會輕易更改,均是向固定的商戶進行采買,而商戶們每一筆單子所賣事物銀錢都會一一記當,才好到年底時和掌櫃們的報賬,所以阿姊這大半年來吃了什麼用了什麼便也能查清了。”
“剩下的便是在此期間各府送來的賀禮了,那更好查,阿姊向來對院内的物品進出都有記檔的習慣,到時候差畢方去取來查看便是。”
“有了冊錄,那物品的種類和來源,以及阿姊是否采用,或采用了多少,便可一目了然了。”
佘夫人頻頻點頭,肯定的贊同道:“那照葵娘這麼一說,确實清晰很多,如何查起便有了眉目。”
殷母也點頭贊同,并喚來畢方,“剛才女公子說的你可都聽清了?”
“畢方聽清了。”畢方行禮後恭敬地回複着殷母。
“那便去吧,你可要仔細着點,事關你家主子今日為何逢此大難,能不能找出緣由就全看你了。”
看着殷母将吩咐仆從要幹的事情已然全部安排完了,佘夫人轉了轉握在手上的珠串,開口道:“盧管事。”
一長相富态穿着藏藍色團花的瑞棉褂子的婦人站了出來,向佘夫人行禮:“夫人。”
“盧管事是我身邊最為得力的管事,既然要全府徹查,除了如藿的院子外,其他各處總是需要個老人出面,辦事才方便,所以就讓盧管事也和畢方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