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如葵直接打斷程家娘子的話,緊跟着說道,“我說的毀人容貌,“如葵邊說邊指着桌案上擺放的這些瓶瓶罐罐,”是指阿姊,你用這些胭脂給王家女娘直接上臉怕是不妥吧……”
跟在旁邊的袁姈,疑惑地拿起桌面上那些陶罐,挑出來一點,置于手背處塗開,聞了聞,“葵娘,你說這話好沒道理,這都是些咱們平時會用到的胭脂水粉,至多也就是比咱們用的那些好聞些,顔色嘛,紅些,正些,并沒有什麼不妥啊。”
如葵沒好氣地瞪了袁姈一眼,“問題就出在,這胭脂的眼色,過于紅正些了,因為這些胭脂裡,擺在台面上的,有一個算一個,裡面統統都加了辰砂。”
袁姈滿臉不解,“加了辰砂,那有如何了呢?”
如葵無奈,默默的歎了一口氣,轉眼,對上“阿嫂”的目光,一字一句說道:“因為辰砂,也就是朱砂,是有毒的。”
“有毒?!”
“這位小女娘幾句話便認定這胭脂裡面有毒,怕是不妥吧……”突然從男席處傳來一道聲音。
等的就是你!
如葵順着聲音向男席處看去,有些出乎意料,但卻在情理之中,出聲的男子,竟是自己上一世的未婚夫!
他們果然相熟已久,如葵心底讪笑,合着上一世的自己,真就一無所知如被人從頭戲耍到尾的癡兒一般呗!
如葵并未搭話,而是接着緊盯着自己上世“阿嫂”,問道,“程家阿姊,方才為治阿母心悸之疾,阿姊可是與我說的是,你今日攜帶的所有胭脂裡都混有朱砂,可對?”
“這……”如葵總算在“阿嫂”波瀾不驚的面容上捕捉到了一絲慌亂。
“朱砂是有輕微毒性,但是隻要不長期多次使用,便并無大礙……”“阿嫂”迅速鎮定下來,并開口解釋着。
如葵緩步從王家娘子身後繞出,并在王姎面前蹲下,認真詢問道:“王家妹妹,如葵阿姊問你,如果今日,程家阿姊之法确實能解你今日之急,你會在宴會之後,專程去尋到程家阿姊讨要今日所用的胭脂嗎?”
王家娘子被問的有些懵,但聽後,仍是認真思考了一番,謹慎回答說:“應當是會的,即使我不會,我家阿母也是會的,為報程家阿姊解我今日困境的恩情,我等一定會帶上謝禮親自登門到府答謝的,而且,我剛剛回京,近期内需要出面的宴席酒會頗多,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就會多次長期使用了,我說的可對?”如葵接着王家娘子的話将其補充完整。
王家娘子木怔怔的點頭應和着,喃喃開口:“沒錯,确實如同如葵阿姊所言……”
當然會同我所說的一樣,因為你的臉,上輩子就是這麼毀掉的!
在未結痂的傷口處用朱砂腐蝕,還在之後,多次反複清洗并使用朱砂腐蝕傷口,不讓其自然結痂,那傷口自然開始流膿,潰爛,甚至從剛開始細細的一條,逐漸往四周擴散,蔓延,直至半張臉都出了問題……
王家娘子這才反應過來,狸奴般圓鼓鼓的眼裡滿滿的後怕。
她一把抓住如葵的衣袖,眼裡如斷了線的珠子,接二連三地從臉上滑落。狠狠地砸在聲音顫抖,“如葵阿姊,我該怎麼般?我,阿姊,我是不是已經毀了……?”
如葵盯住王姎雙眼,用力握緊王姎的胳膊,“阿姎,你可信你如葵阿姊?”
王姎被如葵握的有些疼,同時卻也清醒過來,點點頭,“信得,姎兒自是信阿姊的!”
如葵得了王姎這句,喚來蔴,吩咐她取一些在煮的粘稠的柳皮汁,并取來一些鬼針草和自己平日裡上妝所用的器物。
男席處,自己的“未婚夫”又出揚聲言詢問,“殷家女娘說程家娘子這法子有問題,那請問殷娘子,你這又是什麼妥帖的法子呢?”
如葵眼皮都未動,一言不發,直到蔴将如葵所需的材料取來。
如葵将鬼針草搗碎成汁,并或以熬至粘稠的柳皮汁,取其細細鋪在王家娘子傷口處。後将蔴取來以鹿角桃花等材料制成的桃花粉調勻在掌中,以傷口做梗,在梗的周圍,描出馥麗繁雜的桃花簇直至眼尾。
袁姈依然看呆了,喃喃問着:“這是什麼啊?”
如葵落筆,垂眸,朱唇輕啟。
“此妝名為桃花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