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葵仔細甄别着眼前将近數十種胭脂下朱砂的區别。
胭脂種類繁多,但實際用到的朱砂的種類卻隻有那麼幾種。
雍朝現存于市面上的朱砂大緻分為三種。
顆粒細小,且質地脆軟,撚之易成粉末狀且色紅明亮,接觸不染肌膚的,稱之為“朱寶砂”。
原生質地為不規則的方片狀,大小,薄厚皆不一,色紅鮮亮,且表面光亮如明鏡的,稱之為“鏡面砂”。
最後一種,塊頭較大,色澤發暗呈灰褐色,質地極重且堅硬不易碎的稱之為“豆瓣砂”。
所以并非所有辰砂都是呈朱紅色,也有像豆瓣砂般,主調為灰中帶褐的朱砂。
至于朱砂的品相等級,若從制作顔料或者胭脂的角度來講,持砂人将朱砂至于石闆之上,以筆管壓碎,碎後的朱砂内部越是色澤鮮紅光亮純淨,則越是珍貴,這種朱砂則會被評定為上品。
反之,碾碎之後,朱砂原石内部呈灰白狀,則又被稱為夾石,為下等品。
當然這種評判劃分是以朱砂作為顔料來說的,若是從朱砂作為藥材判斷藥力藥性,就又是另外一番評價體系了。
更何況,朱砂還不僅僅隻是作為顔料和藥材,它還有些别的功效……
如葵裝模作樣地查看了半天,挑了其中含朱砂量最重的一款胭脂,囑咐女使,将一分左右量的胭脂拿水化開,煮沸後過濾,再或以茶水,端給夫人“吞服”。
女使依言照做。
殷母斜倚在窗邊的美人榻上,眉頭緊促,眼瞧着自己這小女兒一頓上下忙活,“你到底打得是什麼鬼主意,咱們可事先說好了,我隻陪你弄着一盞茶的功夫,多的時辰可沒有!”
“滿院子的賓客還等着呢,要不是你阿姊回來了,在前頭幫着忙,又勸我說,你定是有要緊的事,不然,我才不與你做這小孩子般的胡鬧呢,快些,到底好了沒?”殷母不耐煩地催促道。
如葵無奈的看向自家阿母,“好啦好啦,阿母你再略微等等,哪有人犯了心悸,剛剛服下朱砂,便立刻生龍活虎地去接待賓客的?既然做戲就做全套嘛。”
“還有阿母,一會你出去能少說話就少說話,有什麼事讓阿姊幫阿母去處理,實在避不開,需要說話,“如葵瞥了一眼殷母,”阿母你也得虛着點。“
說完如葵連忙低頭,嘴裡嘟哝着,将剩下未說完的話說完,”可不能像剛剛那般,也太過中氣十足了些。”
聲音雖小,但也讓殷母聽了個十成十,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越發口無遮攔的小女兒,發問:“至于麼?你到底想做什麼?弄得如此大的陣仗?”
“至于嗎?”如葵低着頭,似是喃喃自語,無意義的重複着殷母的話。
而後,如葵猛然擡頭,盯上殷母的眼睛,語氣極為鄭重,一字一句地說道:“事關生死,涉及滿門。”
殷母怔住了,也可以說被如葵吓到了。
如葵這是……聽說了什麼?還是猜到了些什麼?
怎麼一個未出閨門尚未及笄的小女娘的口裡能吐出如此嚴重的字眼,而與此同時,她的眼睛裡卻滿是平靜,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般瘋癫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