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累，她差點就要抱不住了……

“辛苦了。”交接人員向她緻意，捧起盒子前去分發。

“這是我該做的！”女孩勉強一笑，看起來陽光爛漫。

這時，角落裡傳出聲音：“書書，你的腿怎麼受傷了，有污染物打到你了？”

童書書的笑容凝滞，不自然地縮了縮腿：“沒有啊前輩，我怎麼會受傷呢……”

“别貧，我的鼻子就是狗，你受沒受傷我一下就聞出來了。”坐在角落裡中場休息的夏烨說。

“現在的環境不幹淨，快去消毒吧，别到時候發炎了。”

但童書書隻是搖頭：“還是算了，隻是摔跤的時候擦到了，過兩天就好了。”

現在前線什麼都缺，斷手斷腳等着醫治的傷兵擠了好幾個帳篷，沒必要為這點事浪費醫療資源。

“要是伊甸還在就好了……”一旁躺在地上的士兵說，“我碎掉的掌骨，她揮揮手就能治好。要是她還在，我們就不會這麼狼狽了……”

“别想當然了。就算伊甸還在，也是待在第七基地，輪不到這裡。”夏烨潑了他一桶冷水。

“況且她的能力副作用太大了，注定救不了多少人，隻有無盡的痛苦。”

最痛者，莫過于看着關心的人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裡死亡，而她隻能看着，什麼也做不了。

越是走到後面，夏烨越發覺得，伊甸那樣的人死在海洋之災之前，也不乏為一種幸運。

死和瘋，很難說哪個更好。

畢竟都很屎。

對夕岚來說，要做出類似的選擇，也一定很痛苦吧？

“不知道小夕怎麼樣了……”他喃喃道。

沒人回答，于是他戳了戳地上的陰影：“嘿，你知道小夕現在的狀況嗎？”

“……鬼知道。”地上的陰影冒了兩個泡，不高興動。

“你好奇就自己去看好了，反正我不去。”

“……會死的啊喂，我可不敢。”

基地裡知道夕岚就是夜城的人很少，夏烨是其中之一。

一開始他也很驚愕，但轉頭想想，好像沒什麼毛病。

夜城消失的時候，夕岚第一次出現。

夜城的外觀像一個漆黑的深淵，夕岚的異能也如同漆黑的深淵。

過于穩定的污染值。

與此世不相配的性格和認知。

走哪哪出事的玄學體質。

以及最後的，他離開後夜城重新出現。

——毫無疑問，夕岚就是夜城。

這種感覺，就好像上了三年的高中最後告訴你一起搶飯的同桌其實是返老還童的教育局局長一樣……

夏烨麻木地說：“我懷疑這個世界是一場巨大的電影，經過鏡頭跟随主角的波瀾壯闊，最終要迎來一個歐亨利式結局……”

“那你是炮灰？”

“不，這場電影在主角離開後就結束了，我們是被忘記在劇本裡的小npc，因為編劇沒寫結局所以隻能自動補全什麼的。”

不然怎麼解釋海洋污染物突然上岸呢？跟突然換人寫了似的。

“哦，那這真是一場爛片。”陰影重新彙聚成人的模樣。

“配角死了，主角也死了，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光了，就好像死是什麼很好的happy ending一樣。都說看電影要看he，我看這也是he，hellish ending（地獄的結局）。”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棄世憤俗。”夏烨打了個哈欠，“省點力氣吧，休息完還要幹活呢。你也不希望咱媽變成污染物的口糧吧？”

“……你好啰嗦。”

“嗯，對，你說的是。”

“……”

夏熒惑提着不成型的裙擺，罵罵咧咧地走了，這下角落裡又空了幾分。

臨時搭建的帳篷并不嚴實，冷風還是會從布之間的縫隙裡吹進來。

夏烨伸出手，感受着外面吹來的風。

寒冷，淩厲，帶着血腥味、腐爛的臭味和海洋污染物特有的魚腥味。

啊，真是一場史詩級過肺（bushi）

這樣貪婪地模仿人的五感，假裝不在意地收集外界的訊息，就好像自己還是人一樣……

如果當初他沒能保留理智，自我認同也變成污染物的話，或許就永遠不能回來了吧……

等等。

雖說初春有倒春寒，但這個溫度是不是太低了一點？

夏烨轉頭靠近防水布，透過縫隙看看外面，不禁呆愣。

快四月的天……居然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