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雨,不停的雨,在全球範圍降下的雨。
一開始,人們還将全球性降雨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飯後談資,還能開玩笑說陸地沒有被淹沒所以雨是從江河湖海裡來的,符合物質守恒定律…吧啦吧啦……
但當雨變成黑色,所有的雨都變成黑色,從隻有一兩縷黑成為如墨般的漆黑,人們逐漸意識到,這場雨,不簡單。
大雨下了七天。
從第四天開始,各國的天氣預報便建議居民不要出門。第六天開始,部分科技水平較高的國家甚至發了強制停業停學公告。
最後的雨夜在人類的猜疑和驚慌中度過,第八天,放晴了。
行李箱咕噜咕噜地被拉向前,面色有點蒼白的少年跑到大巴前。已經有不少人在車上,連燦正在車外等他。
“小夕。”溫和的教授微笑,“你來了,我們走吧。”
她的笑容是那麼溫和,帶着一絲苦澀,但更多的是安撫。但黎願曦卻放下行李箱,拒絕道:“教授,我不和你們一起走了。”
沒有想到學生會說出這句話,連燦驚訝地睜大眼睛。
“你…為什麼……可是,是你先到了這裡啊。”
“這是清兒的行李,我掉包了。”黎願曦說,“我想回家,還是讓她陪您吧。”
“……”
連燦沉默,看着少年丢下行李箱,從不同尋常的路離開這裡,她也沒有出聲挽留。
不一會兒,發現自己的行李變成石頭的夏清兒風風火火地跑過來,看見教授和那明顯屬于黎願曦的行李箱,她馬上就想到了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黎願曦!”她咬牙,“我要去把她抓回來!”
女孩轉身就跑,但負責人已經拉住她,指指手機上的時間,說:“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們現在就要出發,快上車吧。”
“可是……”
“清兒。”連燦也開口,“小夕說他想回家,還要去趕飛機,和我們不是同一個機場。”
“……那是借口。”
連燦是院士級别的教授,作為她名下最年輕的博士生,他們也知道了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密辛。
比如,黑色的雨有很大的問題。比如,天下可能要不太平了。
雖然官方還沒有公布,但從他們派人轉移重要人員來看,這個消息不假。
但大學城裡的重要學術人員太多了,連燦現在就帶了兩個博士和幾個研究生。能離開的名額有限,上面隻允許她帶一個助手走。
黎願曦和夏清兒,都是二十歲的博士,貨真價實的天才。在連燦眼中,他們沒有高低優劣之分,都是聰明的孩子,都應該得到平安離開的資格。
可是沒有了,她能帶走未出師的學生已經是破例,已經沒有更多機會了。
夏清兒被人高馬大的負責人拉上大巴,車門禁閉,将她與外界徹底離開。
“……黎願曦,你這個混蛋……”
随着發動機的聲音響起,女孩的手在窗上壓出扭曲的形狀,可除了抹去一點霧氣之外,什麼也做不到。
學校與她越來越遠,熟悉的同學也離她越來越遠了。
她最終還是沒能見黎願曦最後一面。
……
黎願曦一路跑到宿舍樓附近,累得不行,大口喘着氣。
呼……感覺自己要死掉了,這就是不鍛煉的報複嗎,唔……
他放緩腳步,雨後的空氣帶着潮濕,吸入肺中時還有微弱到極其容易忽略的刺痛感。
因為在喘氣,這感覺明顯了一點點,他注意到了。
奇怪,明明雨水是淨化空氣的,雨後的空氣會更幹淨才對,為什麼會有一種pm2.5超标的感覺?
就算是不對勁的雨,那主要成分也是H2O,對灰塵和顆粒物的吸附能力應該不會變才對,畢竟沒有析出類似的東西。
↑是的,在發現雨水不正常的時候,他就悄悄收集一杯并試圖析點結晶之類的出來了。博士的宿舍是單人公寓,基礎的實驗工具還是有地方放的。
少年不得其解,就在這時,一聲貓叫喚回他的思緒。
小白貓慢悠悠走到他腳邊,蹭了蹭。
兩隻腳的大貓,摸我=^=。
“咪咪,你怎麼還在這裡?”黎願曦蹲下來,摸摸貓咪的腦袋,熟練地往後撫,rua得小貓都豎起了尾巴。
小貓回答他一個“mao”。
不要叫我咪咪,我叫喪彪!
“唔,也是,人的位置都不夠,肯定帶不了貓。”黎願曦喃喃。
“mao……”小白毛翻出肚皮。
哼,看在你經常給我上貢食物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如果你不開心,就來摸摸我的肚肚=^=。
“啊呀,地上都濕了,不要打滾啦。”
“maomao。”
濕了有什麼關系,鏟屎的會擦的。
一人一貓就這樣牛頭不對馬嘴地聊着,黎願曦擔心雨水裡有不好的擔心,便把貓抱起來,向宿舍樓走去。
這時,熟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小夕?你怎麼沒走?”
黎願曦轉身,見到許韶站在後面,也感到一絲驚訝。
“許學長,你沒有趕上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