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岚的意識還有些模糊,下意識伸手在身邊探了探。
——空的。
“?”他睜開眼睛,卧房裡隻他一人,身邊被褥的溫度還未完全散去。
他以手撐床單,試圖坐起來,卻失敗了。
嗚,腰酸背疼,沒有力氣……
昨天,昨天發生什麼了來着……
夕岚陷入了沉思。
藥畢竟不是酒精,腦袋糊掉了,但記憶擠一擠還是有的。
“……”
绯紅逐漸攀上他的臉頰。
他又鑽回了被子裡,變成粽子。
他,他,他都做了什麼啊啊啊啊——
不可以,不可以再想了啊!
但思維不受人控制,越是不想回憶,昨日的景象,在腦海中就越是鮮活。
他甚至還記得,晏先生問他疼嗎,他回答不疼,還說還要……
救命,來個人把他一棍子打死吧……
他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就在夕岚當粽子的時候,卧房的門開了,衣衫整齊的晏秋辰端着盤子走了進來。
“……夕岚?”看見床上的一坨,他稍稍放輕了腳步。
“你醒了?來吃點東西……”
“……”夕岚不出聲,并把被子裹得更緊了。
“……”
沉默蔓延在卧房中。
“對不起。”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
“我……”又是同時說的。
“……你先說吧。”晏秋辰道。
“……”夕岚松開被子的一角,冒出眼睛,又移開視線。
“對不起晏先生,我,我會負責的!”
“……”晏秋辰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展開。
“傻瓜,要負責也是我負責。”他無奈地說,“是我趁人之危。”
“沒有……不是趁人之危……”夕岚鑽回被子,聲音小小的。
“我願意的,不是趁人之危……”
“……咳,先吃飯吧。”晏秋辰把盤子放在床頭,“我出去拿了食物……還有一些藥膏。”
“嗯……等等,昨天是不是有人來過!”
“我趕走了。”
“哦……”夕岚松了口氣,緩緩從被子裡鑽出來。
他确實很餓,身上的不适也額外明顯,像徒手接了一發炮彈那樣難受。
……好奇怪的形容,但感覺恰到好處。
随便吃了點東西墊肚子,晏秋辰提出幫他擦藥。
夕岚沒有拒絕,隻是把頭埋進枕頭裡。
藥膏有殺菌的作用,抹在傷口上會痛,但不痛就不能殺菌……
夕岚突然好讨厭這個幻境,如果他的異能沒有被緊掉,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站都站不起來。
晏秋辰也不好受。
他現在就是自責,非常自責,他覺得自己下手太狠了。
對方的皮膚是很白的,紅痕和淤青因此顯得額外清晰。
一定很疼,他想。
雙方難受之下,最終是晏秋辰先引出了話題。
“雲霄和甯紅找到了。”他說。
“找到了?”夕岚順利接住話題,“他們現在怎麼樣?”
“污染值沒破百,但是腦袋不清楚。”晏秋辰說,“甯紅的身份是一個鐵匠,雲霄是一位郎中……因為養烏鴉被病人嫌棄不吉利,後來成了遊醫。”
“……那确實不吉利。”
可是郎中該養什麼鳥,喜鵲?那樣也好怪……
“他們不相信自己是現代人,認識污染有點嚴重。”晏秋辰說,“雲霄的情況稍微好一些,他在遇到危險時會表現出拿木倉的肌肉記憶。
“甯紅則是完全将自己當鐵匠了,如果一直記不清來的話,他恐怕會留在這裡。”
“那該怎麼辦?”夕岚問,“可以用現代的東西叫醒他們嗎?”
“我試過,行不通。”晏秋辰搖頭,“他們隻以為是‘西洋’傳進來的新東西,給它們的存在做出了很合理的解釋。”
“唔,那很麻煩……”夕岚失落。
“他們現在被安排在王府的一間空卧房裡,等你好一些……我們一起去看看,或許會有辦法。”
“嗯……”
因為擔心隊友,上完藥沒多久,夕岚就掙紮着穿衣服出門了。
站起來的時候還有些腿軟,幸好及時扶住了晏秋辰,不然就要摔了。
“要不……我抱你?”
“……好。”
他是不想走路了,誰愛走誰走吧。
指不定這種開門姿勢還能刺激到雲霄他們,讓他們想起來呢?
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見到他們後,二人明顯陷入了震驚狀态,尤其是雲霄,夕岚仿佛能看見他頭上正在浮現宇宙起源的圖景。
雲霄肩膀上的烏鴉東看看,西看看,叫了一聲。
“啊!”
這一聲喚回了雲霄的思緒,他揉了揉太陽穴,說:“不是,你們兩個至于嗎,我們可是在任務過程中啊喂!”
“真的醒了?”夕岚眨眨眼睛。
可能是因為,在古代人的觀念裡,侍衛抱着手腳健全的王爺去見客人……真的很炸裂吧。
“……”甯紅還在發呆。
“看來能否打破認知幹擾還和個人實力有關。”雲霄拍了拍甯紅的肩膀,“這個估計還不夠,得再來劑猛藥。”
“什麼猛藥?”晏秋辰抱着夕岚,坐到椅子上。
“我來。”雲霄轉了轉手腕。
然後,一拳捶在了甯紅肚子上!
“啊!”甯紅直接被捶倒,縮在地上抽搐。
“……這樣真的不會出人命嗎?”夕岚問。
他看起來要吐血了。
“請相信我的專業能力,保證隻疼不傷。”雲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