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景不光生氣,還覺得委屈,他跟柏枞經曆過這麼多事,兩千多年的相濡以沫,如今又正式結為夫夫,柏枞居然還會不辭而别,連句商量都沒有。
“你說,你到底是去做什麼?”代景高聲質問。
手機信号不佳,電流聲斷斷續續,待代景說完,那邊才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我說過,我不是君子,别人欠我的,我是一定要讨回來的。”
于柏枞而言,若事關他自己,倒不會那麼急。但那是代景被抽走的一魄,傷及的是代景的性命,他不可能将代景的命交到别人手裡。那個人還是江枭。
江枭要殺,更重要的,是取回代景那一魄。
代景心思通透,結合柏枞的話,他就猜到了:“你去找江枭了?”
“是。”柏枞承認。
“江熾在嗎?”
“在。”
代景默然,他想,江熾怎麼比他還傻。
柏枞保證道:“放心,不會讓他死的。”
“嗯。”代景遠隔千裡,已經無法阻止,也趕不上,即便他去了,也隻是給柏枞拖後腿。
風聲獵獵,忽遠忽近,代景仔細辨認,從中似乎大妖輕淺的呼吸,于是他屏氣凝神,想再聽得更清楚些——多少個夜晚,他都是伴着這樣的節奏入睡。
隻要柏枞在他身邊,他就覺得安穩,今夜還能睡着嗎?
良久,柏枞才再次開口:“乖乖等我回來。”
代景忽然鼻子一酸,眼眶發熱,他就很舍不得挂斷,但他也知道,這麼拖着也隻是徒增傷感。他嗓音輕輕地說:“我等你。”
柏枞說:“好。”
代景知道,柏枞答應了,就一定能做到。
然而代景還是擔心,他忽然覺得,江枭的生死已經不重要,隻要柏枞能平安歸來就好。
蓮花小院地結界堅硬無比,便是管家想出去買些日常物品也是不能,隻得将就過着。代景對此倒是沒什麼感覺,粗茶淡飯還是山珍海味,于此時的他而言并無區别,反正食不知味。
白箬勸他:“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身體本就虛,再不好好吃飯,等老闆回來,怎麼跟他小别勝新婚,床上大戰三百回合?”
代景:“……”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白箬說到一起,代景也是佩服。
白箬變着法兒做蔬菜粥,女仆則負責各式糕點,管家無所事事,把院子内外都大掃除了一遍,沈思默整日待在書房看古籍。
代景等了三天,夜間越發難以入眠,白天就撐不住睡過去,日夜颠倒,主打一個虛度時光。
他忍不住又用管家的手機打過去,結果柏枞關機了,不知是因為沒電,還是其他原因。于是代景更心慌意亂,纏綿病榻。
沈思默來給他看診。
代景咳喘着說:“沈醫生,我是不是等不到柏枞回來了?”
沈思默好笑道:“你就是這幾天傷神疲憊、廢寝忘食,我給你開幾顆安神藥,吃了就好了。”
代景虛弱道:“我覺得我眼睛一閉,就過去了。”
“你是太累了,每日睡足八小時就好,還有不要□□。”
“……”代景一下子氣精神,“我沒有!”
說完,他就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沈思默往他嘴裡塞一粒入口即化的藥丸,收拾藥箱,“我當然知道你沒有,氣一氣你,才能睡得着。”
代景一會兒夢到與大妖初見,那個陰差陽錯的吻;一會兒又夢到新婚之夜,柏枞滿含情欲與愛惜地吻他。
一會兒又到了皇陵中,柏枞邀他同坐寶座,要與他行雲雨之事,忽然江熾與江望雪闖了進來,柏枞當着他們的面要脫他衣服。
代景驚惶羞恥,不停扭動,說:“不要……”
柏枞溫聲安撫:“乖一點,别亂動。”
代景心中委屈,就在他懷裡哭起來,抽噎着說:“我不要乖,你欺負我。”說着一口咬在大妖肩上,也不知哪裡來的憤恨,牙齒用了吃奶的勁。
秋雨淅瀝打在窗戶上,屋内隐約傳來輕嘶。
代景咬着咬着,就睜開了眼睛,腮幫子發酸,下意識卸了勁,迷迷瞪瞪看着床邊一段挺括勁窄的腰,冰雪與木質的氣息混着室内清淡的沉水香,沁人心脾。
代景怔怔地反應了半晌,倏然清醒,睜大杏核眼望去,果真是大妖俊美無匹的面容。
他怕自己還在做夢,見一截皓白修長、肌肉線條緊實的小臂就在面前,想也不想張嘴一口咬上。
柏枞:“……”
代景狠咬一口松嘴,問:“疼嗎?”
柏枞:“疼。”
疼就對了,代景一個翻身坐起,“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