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是真沒有心。”趙公君氣極反笑。
說罷,趙公君拖起趙崇譽,就往外走。
因是給姨娘出殡,趙老夫人一幹人等并沒有參與,也不屑于參與,可此時見自家老爺氣成這樣,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本能上前勸阻,讓趙老爺子消消氣。
趙老爺子哼了一聲,道:“我今日就要大義滅親了!”
趙老夫人怕出人命,趕忙叫承簡跟着一起。
一群人吵吵鬧鬧往城外去了。
趙家早年間就在京郊置了地做家族墓地,雖然一般家中嫡支更願意選擇回老家,但像賈姨娘這樣的姨娘,能進京郊的家族墓地已是很好了。
這會子一應陳設都已經妥當了,可是老爺子發了話,誰也不敢就請賈姨娘下葬。
見老爺子過來了,大家先是松了口氣,以為可以動作了。
沒想到老爺子一來,就命開棺驗屍,衆人皆大驚失色,一時間勸說聲一片。
崇譽本還心存僥幸,沒成想趙老爺子一心要弄清真相,他是沒有意識到,丫頭在京城大鬧,這事若是沒個交代,萬一告到了官府,恐怕整個趙家都要受到牽連,捎帶着虐待等等事情都要被翻出來。
故而老爺子其實是想在家族内部了結了此事,若真是不行,交出一個兒子,總好過全家惹上官司,也算是真大義滅親了。
這一驗,便坐實了趙崇譽的罪行,賈姨娘的五髒早就爛得不成樣子了。
本來趙崇譽還想狡辯,趙老爺子一句話就将他堵了回去:“你以為你和你那個媳婦兒做得醜事,會隻有一個丫頭知道?你素來的為人,跋扈、招搖,我勸你不要再把事情鬧大,到時候捅出更多事兒來,誰也兜不住你!”
趙崇譽聽自己爹這麼說,便以為事情還能有轉機,興許還能保住一條命,便乖乖住了嘴,承認了罪行。
可他沒想到,自己親娘剛下葬,他就被自己爹送到了官府。
他更沒想到的是,此後他再也沒有見到過一個趙家人,直到他最終被問斬。
“老爺子,真就不救救老三?”趙夫人也有些心驚。
“救不回來了,救了命又如何,他造的孽這輩子都還不清了。”趙老爺子歎氣道。
“唉,雖說平日裡這小子仗着趙家,又仗着長得好看,幹了不少不入流的事兒,可任誰也想不到他會謀害親母呀!”
“是我的過錯,竟至他就為了幾兩銀子、一個妓女就做出這種事來。”
“這來家媳婦兒也是膽子大……”
“因這事兒,咱們家和來家是結上梁子了,不過早點切割了也好,當初也是賈氏一定要和來家結親,這一家子都不是正派的,這來氏也不是省油的燈,教唆得崇譽是目中無人、狼心狗肺!”
“要說賈氏也是遭了報應了,竟被自己兒子……”
“都怪我啊!”趙公君緊閉着眼,抖着聲音道:“虐待婢女這些事兒,我不是不知道是賈氏起的頭,這麼多年,我慣着她慣成了習慣,婢女嘛,受些委屈也就罷了,沒想到老三也是有樣兒學樣兒,竟逼得婢女當街叫屈,就為了弄倒這對兒……唉,都是我造的孽,是我種下的果啊!”
“老爺子……”
“我知道,這些年,你也怨我,就是承簡那小子,也替傅氏叫屈,你們都沒少受着賈氏的氣……可有件事,我一直沒和任何人說過……”
“什麼事?”
“當年我還沒中舉的時候,有一位摯友,這賈氏正是他的婢女,後來老友家道中落,再見到他的時候,已是病入膏肓,賈氏竟還跟在他身邊,當時我想,這也算是至情至性了,老友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将賈氏托付給了我,我本不願收,畢竟賈氏已經是老友的房中人了,但老友再三懇求,我便答應了。後來我也一直沒有與賈氏……直到有一夜,我喝醉了,賈氏……你知道的,模樣是極好的,便……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便也順理成章地成了真的姨娘了。”
趙公君歎口氣繼續道:“賈氏是好友的遺孀,勉強算是吧,又陪着好友到了最後,再加上是我喝醉在先,故而心中一直對賈氏抱着敬意和歉意,對她的很多事,也就睜一眼閉一隻眼了,隻當是她過得苦。”
“那這賈氏也是苦命人,跟着你那位好友,怕是也沒有過上幾天好日子。”
“是我,是我蠢!”趙公君忽然睜眼,錘着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