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妙清又和李姨娘鬧得不大愉快,正一個人跑去園子裡散心,行至一處假山,聽得假山後有人聲,妙清本欲轉身離開,可卻聽到了“大爺”字樣,便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一個略帶口音的男聲道:“你這歲數了,還羞個什麼勁兒?”
一個女聲則道:“我都多少年沒碰過男人了,你别亂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個姑娘。”
“你怕她?怕她做甚?咱倆的事兒,不會叫她知道的。”
“這家裡人多口雜,今兒不好,下次去外邊吧,啊?”
“正是人多口雜,才是好呢,多少腌臜事兒都藏住了。”
“就你曉得多。”
“可不是嘛,這鬼地方什麼惡心事兒沒有,咱倆又沒害人,有什麼,你受了這些年的欺負了,快活一點怎麼了?你被貶到廚房,你那好閨女沒見幫幫你,當媽的想尋些樂子,她就要指手畫腳,這是不孝!”
“哎,别提了,我是生了個白眼狼,咱們就小心些吧,少惹些麻煩。”
“哼,這家裡就是白眼狼多。”
“你今兒怎麼這麼很這汪家。”女人話中帶着些調笑。
“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又給姓曹的臭娘兒們罵了,真是晦氣。”
“哼,她不過是仗着兒子在這汪家得了勢,橫得二五八萬似的,什麼東西,我來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兒要飯呢!”
“狗仗人勢!”男人呸了一口,又壓低了聲音道:“我跟你說個秘事,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秘事?什麼秘事?說說。”
“當年大爺的事兒,和這母子倆可有些關系呢。”
“大爺的事?什麼事?”
“大爺過世的事兒,還能有什麼事?”
“什麼?”女人明顯驚到了。
“哎!小聲!嚷嚷出去是要鬧出人命的!”
“哦哦,我吓死了,到底怎麼回事?”
“當年大爺死,根本不是什麼受驚過度,大爺就是被毒死的!”
“什麼?”
“怎麼回事,你再這樣一驚一乍的,我可不說了啊!”
“再不了,快說吧,好人!”
“我也是偶然聽到的,當時我拎着菜蔬正要給廚房裡看成色,将将好路過集春齋後院子,那時候老爺已經病在床上要不行了,三爺成天陪着,我就聽到三爺和當年的那個霍大夫在小聲說話,你知道的,那後院子裡全是樹啊、花啊的,便是擋住了我……”
“别廢話,說正事兒。”
“往日跟我,也沒見你這麼急。”
“你再說渾話!”
“好好好,我說我說。”男人求饒,想是女人嗔怪着輕錘了男人幾下,男人繼續道:“那個霍大夫就說:‘大爺走得古怪,本來已經有好轉了,卻突然就又不行了,看病發的樣子,竟像是中毒。’”
“哎呦老天爺。”
“可不是,我當時也差點沒瞪掉眼睛,那霍大夫還說了,看着像是誤食了黃蟬一類的汁液。”
“然後呢?”
“這不是明擺着的嘛,黃蟬雖說易得,可讓一個邁不出門的人誤食,還是汁液,這不扯呢嗎?”
“所以,是有人下毒?”
“不然呢?”
“那怎麼就和三爺有關系了?”
“我本來也是沒往三爺那兒想,但當時三爺就讓霍大夫不要聲張,說是正是多事之秋,本來大爺看着就已是不中用了,先不要鬧出新的事端來。”
“三爺這麼說也有道理啊。”
“原是如此,可後來,老爺也走了。”
“什麼意思?”
“我去查了黃蟬中毒的樣子,老爺子當年……”
“啊?天麼!”
“可不是嘛!”
“那也不一定是三爺吧?也許是原先那人又出手了。”
“可後來,你還記得那個霍大夫?”
“這還真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