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華的失蹤對于兩個人來說打擊是最大的,一者是作為張汪家滅門始作俑者的司馬朗,而這第二個人,便是朝夕與之相處,早已将她當做自己家人的司馬懿。
一路上司馬懿的沉默寡語,令本來心中有愧的趙蕊反倒覺得自己做的事正确的。如果張春華始終在司馬懿身邊,自己永遠不會得到他的重視,甚至司馬懿都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為了安慰司馬懿,趙蕊克制自己平時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脾氣,總是在他的身邊和他說話,逗他開心,可是得到的回應卻适得其反,坐在車内靠在窗邊的司馬懿隻是看着外面流離的景象,表情極為木納,目光也甚是呆滞。
與此同時趕車的司馬朗也強忍着内心萬分悲痛的情緒,咬牙策馬。
另一方面,曹操與呂布相戰之下情況已經很不妙,雖然得到了趙咨運送過來的糧草和兵源,然而已失兖州絕大多數土地的他面對呂布來勢洶湧的攻擊還是有些吃力。
不過與此同時傳來的一個好消息是:袁紹并沒有和呂布聯合,相反的還想幫助曹操,請他舉家遷到邺城。
這對曹操來說是個不小的誘惑,他有些動心了,一旁的程昱看出了曹操的心思,立刻加以阻止:“主公切不可前往,您隻是一時勢窮而已,尚有鄄城、東阿、東郡三城為根據,而袁紹雄踞北方,外寬内忌,雖有吞天吐地之雄心,卻并沒有與之匹配的才能,請主公試想,若是您去了袁紹那裡,您是否甘心在他手下謀事,他又是否真心信任你、任用您呢?”
程昱的話令曹操沒有急于下決定,此時,帳外一士卒上前報告說:“禀主公,戲先生于牧野發來了急信。”
一聽是戲志才來信,曹操快步走到士卒面前取了信,揮手令其退下後急忙拆開,看完後他大笑道:“仲德,你說的沒錯,連戲先生都預感到我有投靠袁紹之意,派人加急傳信給我,讓我萬不可放棄現有的資本去往邺城。”
事實上一見曹操看完信的表情,程昱就知道了戲志才信中所說的與自己所言相吻合,不過他随即就對戲志才表示出了欽佩:“戲先生身在遠方卻能洞悉局勢,連主公的心思都料到了,真是難能可貴的人才,無愧‘颍川八士’的尊号啊。”
曹操當即決定:令夏侯惇、夏侯淵、典韋三将把守三城,不容有失。
至于袁紹的信,曹操将其丢到了火爐之中,徹底堅定了奪回兖州的決心。
兖州此時非常混亂,好在呂布并沒有完全控制司州,溫縣尚可以回。司馬朗等人少有休息的朝着溫縣急歸,司馬懿一路上都捧着鬥笠老叟給他的書簡,日夜研讀,幾乎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連趙蕊給他遞食送水都多次視而不見。
終于,趙蕊的耐心到達了極限,一氣之下将書簡從司馬懿手中一把奪來從車窗外丢了出去。司馬懿失魂落魄大喊停車,司馬朗聞聲馬上勒繩停馬,司馬懿還未等到馬車停穩便倉惶從車上跳了下來,往後方疾奔尋找書簡。
然而平攤的松石道路上卻沒有書簡的身影,焦急萬分的他幾乎到了要發瘋的地步。尋遍各個角落的他依舊是毫無所獲,緊跟而來的司馬朗見他如此心急如焚,問道:“仲達,你在找什麼?”
從後方跟來的司馬孚瞥了一眼旁邊的趙蕊,回答道:“她把二哥的書簡扔掉了。”
趙蕊雖然知道自己是一時沖動,卻并沒有認錯的态度,反倒聲調漸高:“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不就是一把破書簡麼,回頭我賠給你就是了。”
對于趙蕊的話司馬懿無力反駁,他無精打采的走了回來,身上盡是塵土的他像是被攝走魂魄一般毫無生氣,扶着車轼上了馬車,再也沒有探出頭,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大家看他這樣也不好說什麼,隻好上車繼續趕路。
馬嘶蹄走後不久,一身着黑色長衣、頭戴藍色綸巾、面相和善的年輕人從樹叢中走出來,背在腰際的手中握着司馬懿丢失的竹簡,望着漸漸遠去的馬車笑道:“就是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