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鐘離家兄妹二人說話的時候,蘇成韫就已經醒過來了,隻是因為中毒,他全身都不能動彈,隻好直挺挺的躺在被中。
這被子要比他的更加松軟,鼻間還能夠嗅到一絲少女的香味兒,這個味道讓蘇成韫瞬間想起在宮中與鐘離榕在落花下相擁的情形,一時間竟然臉紅起來。
原來女孩子都是這般香的嗎?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時,蘇成韫耳尖的聽到那二人竟然朝着他這邊走過來,他頓時緊張的想要握拳,可毒性猛烈,他連握拳這個動作都做不到。
忽然,一個溫熱香軟的身子鑽進了被子中,和他緊緊貼在一起,蘇成韫瞬間僵住了。
獨屬于少女的甜甜聲音在他頭頂上響起,說的什麼蘇成韫已經聽不清楚了,此刻身體的每個感官都被放大了,少女柔軟的小腿貼在蘇成韫的腰間,每一次不經意的觸碰都讓他像是幹渴的魚碰到水源一般充滿了渴望。
蘇成韫此刻腦中還是清醒的,他牢牢記着男女大防的規矩,一點點挪動着想要讓自己别唐突了佳人。
可鐘離榕此刻顧不上許多,隻是怕哥哥發現他藏在被中,她瞄到蘇成韫在被中的動作,她緊張的一把摁住蘇成韫亂動的手,二人的距離又貼近了幾分,蘇成韫的呼吸摩擦着她光潔的皮膚,感覺癢癢的,這種從未有過的大膽接觸讓她的臉也開始變紅。
這種親密接觸對未經世事的二人都是一種折磨。
終于撐到了哥哥離開,鐘離榕連忙起身拉開被子,發現躺在被中的蘇成韫臉都紅透了,仿佛像隻燙熟了的蝦米,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抱歉,蘇将軍。”鐘離榕将外衫和面紗都穿好後,這才去翻找剛剛給蘇成韫下毒的解藥:“一時間您突然闖入,為了我的安全隻能委屈您了。”
蘇成韫現在說不了話,也動不了,他也不敢動啊!
等到解藥起了效果,他才捏着拳頭從繡床上下來:“不委屈,是我唐突了鐘離姑娘,一切都是我的錯。鐘離姑娘不愧是神醫高徒,醫術了得之外這下毒的本事也令蘇某刮目相看。”
鐘離榕落落大方的抱着雙臂看向他:“蘇小将軍您是不是需要給我一個交代?您為何要在半夜闖進鐘離家?還如此巧合的來到了我的房中?我們府衛可是說您偷溜進來後直奔我這裡,您是打算做什麼呢?”
一連串的問題讓蘇成韫剛剛穩定下來的情緒再次慌亂,他不敢擡眼看鐘離榕,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說道:“我剛剛實在是睡不着,想着白天我的那些行為實在是無禮,就打算送些禮物過來向姑娘你道歉。”
說着,他從自己懷中拿出了一枚上好的玉珏放到鐘離榕手邊的方桌上,鐘離榕驚訝的發現,那玉珏像是鴿子血一般紅豔,一看就是難得的珍品。
“這是前年查抄逆王軍隊時找到的,陛下便賜給了我。我一成天舞刀弄槍的大男人佩戴這玉珏怕是糟蹋了,就想着來送給你,卻沒想到我太久沒來鐘離府,竟然迷了路,被你家府衛發現後我尋到了你這裡,還好有你幫我掩飾,否則謙之兄怕是要狠狠罵我一頓了。”
玉倒是稀罕,鐘離榕拿起那玉珏倒是沒有推辭,她很喜歡,可她又問道:“送禮物你為什麼不白日來拜訪,正大光明的來尋我,為何要夜半無人之時闖入?”
“是我莽撞了。”蘇成韫滿臉愧疚:“我明日要出城,就想着反正小時候總來鐘離府做客,隻是送個東西就走,絕不驚擾姑娘,卻沒想到……”
鐘離榕看着他臊眉耷眼的模樣實在覺得好笑,雖然行為有些唐突,但他倒是沒什麼壞心思:“那玉珏我收下了,也不計較小将軍的失禮,我們之間恩怨一筆勾銷。”
聽見她原諒自己了,蘇成韫立馬就眉開眼笑了起來,剛剛他緊張的連腳趾都在鞋子裡繃緊了,此刻終于放松下來。
“不過,鐘離姑娘你的毒真的好厲害,下次我上戰場之前定然要向你讨一些防身。不知道你可否聽說過慕容夫人?”
鐘離榕聽到他說起娘親時,吓得手上的玉珏差點掉落,她忙收斂情緒:“沒、沒聽說過。”
蘇成韫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還在自顧自的說着:“那真是可惜,慕容夫人乃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女子,小時候我去慕容家拜訪,慕容夫人送給我了一個驅蚊的香囊,那香囊竟然持續作用了十幾年。後來我也找了多少名醫幫我模仿着制香囊,卻再無慕容夫人的那般有用。”
“若是她現在還活着,你們定然會成為忘年知己。不過你們兩人眉眼間倒是頗有幾分相像……”
後面的話鐘離榕已經聽不進去了,她強忍住眼淚對蘇成韫說道:“小将軍,我們改日再聚吧,今日已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她終于想起來為何會對蘇成韫眼熟,原來當初他和自己在慕容府有過一面之緣。
為蘇成韫指了後院的暗門後,鐘離榕回到繡床上,但她再也睡不着了……
*
第二日一早,鐘離榕讓錦兒給她上了妝,遮蓋住眼下的烏青後,食不知味的用了早膳後她就出門去杏林春堂了。
掌櫃的将昨日的賬本拿給她過目,和鐘離榕預計的一樣,因着藥價太低,昨日虧損了十幾兩銀子。
“無妨,你們先将缺少的藥材給我列出來,我找哥哥幫我去補充,藥價不必調整,不過若是有權貴求醫時,你們來尋我,到時候就不會虧損了。”鐘離榕眨眨眼,她心中早有了計策。
“請問,鐘離大夫何在?”
鐘離榕聽見門口有人尋自己,轉頭看去,門口站着三位一樣穿着黃裙,戴着帷帽的女子,她走了過去:“我就是鐘離榕。”
中間的女子上前行禮:“我家主人病重,請鐘離大夫移步暮紗樓救治。”
暮紗樓?鐘離榕微微遲疑,她聽聞過此樓的名字,那是全長安最大的秦樓楚館,那裡的脂粉味兒熏得整條街都能聞到,所有正經人家的姑娘平日都遠遠繞開那裡。
“姑娘,那裡可去不得!”錦兒小聲的在她耳邊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