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崎久世忽然回憶起曾經Alcopop(波普)對黑麥威士忌的評價——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匹肌肉結實的挽馬。也許是因為波普那會兒小聲尖叫得太厲害,又或者這個比喻實在恰如其分,潮崎久世居然一直清楚地記得。他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因為這個模糊的影子笑了起來,像是老天突然慷慨地掉下餡餅:“我想暫時不用,”他愉快地将截下來的圖片發給諸伏景光:“...也許馬上就會有人主動把這些問題都解決掉。”
三月的前半個月一直冷得煎熬,淺草寺附近在半個月内連續發生了三起火災。都是由于流浪漢在寺廟附近生火取暖引燃了周圍的枯枝爛葉而引起的。雖然氣候變暖的說法已經是大勢所趨,但這幾年的冬天卻越來越冷,根據《日賣新聞》的統計,去年年底已經有超過200名流浪漢聚集在淺草寺附近,直到春分後才逐漸減少。
潮崎久世在最冷的一天去了江本家,當天還下着小雨。他在門口脫下鞋子,把傘挂在衣架上,在通子的催促下來到客廳,坐在暖爐前取暖。江本的臉色比半年前好得多,經過化療後身體狀況開始向好的方向轉移。潮崎久世給他帶來了一條香煙,是一款限量版的高級柔和七星。他還不能抽煙,但并不妨礙他馬上掏出一根虔誠地放在鼻子下面嗅聞。
“你不該帶它來,我可是馬上就要戒煙成功了。”江本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煙放回去交給通子。
“别想着抽,那是你病好的賀禮。”潮崎久世一坐下,通子就給他端來了從吉祥寺買來的小佐佐家的糯米餡餅,烤成金黃的餅皮裡夾着豆沙,天冷肚子餓的時候吃就像是夢裡的美食。
“我覺得我馬上就要好了...”江本喃喃着,戀戀不舍地看向被放進櫃子深處的香煙:“隻要每次去醫院就會有三個醫生在唠叨,摸我脈搏的次數簡直可以算得上騷擾。”
江本沒有提及這樣程度的醫療護理并不是他這樣的下級警官能夠享受到的,而且他也沒有多少錢。他心知肚明是受到了潮崎久世的關照,否則不會有好幾位醫生會來分析他的體溫記錄,摸他的脈,認真比對他的病情發展情況。他應承下潮崎久世的好意,并努力痊愈,去滿足某些隐藏而真誠的期待。
中午的時候他們吃了高麗菜卷,通子很喜歡新宿東口紀伊國屋書店後面“ACACIA”西餐廳的白汁高麗菜卷,去吃了幾次後就成功地模仿出了味道。江本的食量比患病前下降了很多,但還是努力吃着炒海帶、肉和菜。
飯後他們繼續聊天,說起了在去年秋天發生的信息洩露事件——愛知縣警方在搜查弘道會事務所時發現,監督有組織犯罪的警察的面孔和家人的照片、地址都張貼在極道總部的牆壁上。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起另一件事,就在二月,東京範圍内一個警察機構中監督有組織犯罪警察的名字也被全部洩露到了互聯網上,有的人趁機對有些警察的家庭進行騷擾,造成了好幾起騷亂事件。
幹這件事的極道分子來自後藤組,是目前極道中臭名昭著的不合作對象。與江本關系密切的《日賣新聞》記者傑克·阿德爾斯坦因為一樁英國空姐謀殺案,正在對後藤組的成員織原進行追蹤調查。江本今天和潮崎久世見面,就是想替阿德爾斯坦牽上線。